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心中的星光 作者:七紫苏 文案 在平静的流年里,他们简单地爱着。 一次意外的见面却牵扯出过往的种种不堪。 她,因爱生怯,为逃离纷乱局面躲在另一个人的背后。 而避风港的温暖,越发逼迫她不得不做出第二次选择。 而他,亟待还她一片星光。 这一次,绝不放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靳夕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这个书店了,电视台的工作还没确定的时候,她在这个书店工作了3个月,虽不是份算得上有志气的工作,但这3个月还是很愉快的,来买书的人本来就不多,所以大部分时候是她自己泡在书里。今天,就是来跟老板娘道个别。      “方姐,最近还好吗?”靳夕笑着打招呼。      方姐一抬头,脸上也是柔和的笑:“靳夕啊,你准备走了以后,一直还没找到人,这不,我自己顶着,亏是书店生意不忙,不然我还真应付不过来。”说着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满是幸福的笑。      靳夕不禁羡慕,她和江文潮什么时候也可以有个宝宝呢。      “对了,最近,有一个人到我这儿来找你,但是来了好多次都没见到,你换了手机号,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长得很帅呢!”方姐又发挥她的八卦天性了……   靳夕跟方姐絮絮叨叨聊了很久,方姐说道,不知道那个人今天会不会来。靳夕朝门外看了看,谁会找自己呢。      “方姐,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我把新的手机号写给你吧,如果有人要找我的话你就让他打这个电话吧。”说着,打开包,拿出纸和笔。   宗远阳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靳夕,如墨的黑发,微卷,因为低头写着什么有几缕碎发散落在光洁的额头上,温婉恬静。   门口风铃一响,方姐抬头,那个人来了!“靳夕!就是他!”方姐的反应让两个人都顿了一下。靳夕看到来人,修长的身材,帅气的脸庞,一身休闲的打扮让人觉得甚是亲切。      “你是靳夕?”宗远阳心里其实已经差不多十分肯定了,但还是询问一下加以确认。      “恩。”声音很是柔和,软软的带点鼻音。      “我是宗远阳。”宗远阳停了几秒,希望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些了然,果然,靳夕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于是两人去了附近的咖啡馆。   靳夕从初三开始就开始资助一个6岁男孩读书,但当眼前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或者还大几岁的男人说他就是宗远阳时,靳夕着实被惊到了不少。   宗远阳也看出了靳夕的惊讶与困惑,解释道:“当时填资料的时候,年龄那一栏登记员疏忽大意,把16写成6了,掉了个1,所以我一下子年轻了10岁。”   靳夕也觉得挺神奇的,自己居然供一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生上学,不过看宗远阳的样子,现在好像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了。      “我现在挺好的,所以不用每个月给我汇4000元了,给需要的人吧。”宗远阳一笑,就真跟他的名字一样温暖,“其实早就想跟你联系了,不过,你真的很难找。”   靳夕抱歉地摸了摸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      宗远阳是个很善于聊天的人,两人虽然之前从未见过面,但就像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般,在咖啡馆聊了很久,生活,工作,近况。宗远阳能够预想到靳夕的惊讶,但靳夕也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他做过许多设想,靳夕也许是一个退休在家有善心的老人,也许是一个吃穿不愁爱做慈善的富家太太,种种猜测,唯独不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小女生,毕竟,一个月4000的开销不是个小数目,况且,从靳夕的穿着打扮看,也绝不是那种穷的只剩下钱的。第一次见面,问太多总归是唐突,所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好常联系。   靳夕出了咖啡馆,就接到江文潮的电话。      “在哪里?”疲惫的声音中还是可以感觉到一丝放松的,江文潮下班第一件事就是给靳夕打电话,而第一句话就是,在哪里。一开始的时候靳夕会乖乖报出地点,然后就会发现江文潮的车子就停在她身边,接她回家。   靳夕没回答,四下看了看,寻找着江文潮的车子。      “别找了,今天公司临时有事加班,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江文潮都能猜到靳夕东张西望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好笑,禁不住轻笑出声,“是不是很失落?不然你等着好了,我不介意翘班的,反正也没人敢有异议。”   靳夕郁闷,一副吃准自己的样子,“你还是乖乖加班吧,免得背地里被员工骂,让别人加班,自己逍遥,我自己回家。”      “反正我的口碑向来不好,不在乎多点夸奖。”      “随便你。”靳夕放弃劝说他做个好boss。   银灰色汽车慢慢靠近,车窗缓缓摇下,拿下耳机,江文潮露出坏笑:“上车回家吧。”   靳夕按掉手机,脸色不豫,坐上副驾驶,“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你真有聊。”      江文潮看了看靳夕微愠的脸色,摸摸她的头,柔软的头发手感很好,“生气了?今天找你还是费了点事的。”      靳夕正色道:“文潮,书店的工作我已经辞了,以后去电视台,你别去接我了,好么?”      “我骑自行车去接你,怎样?”江文潮今天兴致大好,说话贫得很。   靳夕想自己刚进电视台的一个小策划,天天被江文潮的车接回家算怎么回事,型号她不清楚,但迈巴赫她还是认识的。      “我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我爸的意思是让我带着你去见一下我妈,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江文潮突然话题一转。   靳夕回答道:“是你不想去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江文潮这种懒懒带点不屑的表情真的很勾人。      江文潮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很僵,靳夕和他大学交往4年,领证半年,关于他妈妈的话题他们很少涉及,后来听文潮的爸爸说,年轻的时候不满自己的婚姻,和别人重组了家庭,这恐怕是最客气的说法了,后来江文潮描述的时候,显然用的都是极其刻薄的词汇,年轻的时候嫌家里穷,做了别人家的第三者,结果造化弄人,和别人结了婚,我爸突然事业好起来了,有钱了,你说扫把星是不是很悔恨。当时江文潮以一种嘲讽的语气平静地说完这些话时,靳夕想,是有多少恨,才这样说自己的妈妈。      “还是去吧,出于礼貌,怎么也得见一见,丑媳妇总要见婆婆的。”靳夕心里也挺紧张的,不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场面,不知道自己的婆婆会不会喜欢自己。      “你哪里丑了,我什么眼光。”江文潮夸靳夕的时候总不忘带着自己。   靳夕从不多过问江文潮的家里事,反之,靳夕自己不说,江文潮也不会对靳夕的家里事好奇,这点上,两人离奇地默契。两人的婚礼极其低调,或者说,根本没有婚礼,只是去民政局领了证,没有酒席,没有白纱,不喜高调的两人因此被大学同窗念叨了很长时间,不过他们不介意,大学里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情侣,怪咖夫妻,什么三个月必分,总之,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也算是一条爆炸性新闻。一个,虽然漂亮但无声无息,不说话完全可以忽视存在的安静得有点过分的女生,另一个,我行我素,虽然帅气但从不给人好脸色,不说话完全可以鉴定为面瘫的乖戾得有点过分的男生,突然有一天,手牵手宣示情侣身份的时候,着实跌破了不少眼镜,当然,还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心。很多人都难以想象,这两个闷闷地人在一起一天会不会说超过10句话。其实,相处下来,靳夕和江文潮都是近距离与远距离相差甚多的人,在一起的时光,靳夕一直是用安稳幸福来形容的。      江文潮斜靠在床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欧洲杯,时针已经指向1点,“靳夕,你都试了好多套衣服了,还没选好?你都结婚了,怕什么,不就是例行公事吃个饭么。”   靳夕正在犹豫是穿蓝色的裙子还是红色的,头抬都没抬地说:“你是理解不了的。我们就胡乱把证领了,连你妈的面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考虑她的意见了,我有一种从她身边抢走你的感觉,我感觉她不会喜欢我。”言语中充满了自卑与担忧。      “第一,我从来不在她身边,第二,我本来就是你的,用抢么,第三。”江文潮故意停了下来、      “第三什么?”      江文潮顺手把靳夕一拉,箍在怀里,“第三,什么叫胡乱把证领了?”      “恩?……恩。”      …………      总之,那晚的欧洲杯结果江文潮是第二天醒来看新闻得知的战果。 作者有话要说:  天雷滚滚,求雷劈求搬砖 ☆、第二章   靳夕一直认为,越是豪华的酒店气氛越恐怖,璀璨的灯光让人不安,巨型水晶吊灯要是砸下来就是四个字,血肉模糊。靳夕把它归结为自己的紧张,事实证明,她大错特错。      江文潮临时有事,打电话说会来晚一点,而江文潮的爸爸堵车堵在半路上,一时半会也到不了,      所以,只有靳夕坐在这里等,偌大的包厢,只有她一个人,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江文潮的妈妈推门进来,本来带着百分的善意,想借着这个儿媳妇和自己的儿子改善关系的想法立马被打破。      “怎么是你?”秦珍连招呼都不打,语气里是一点儿都没有掩饰的厌恶。      靳夕觉得脑子一下子空白,脸也突然通红,随之慢慢苍白,从没有想象过会发生这样的事,站在      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她。尘封多年的不堪的记忆,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出现,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靳夕的家庭比较富裕美满,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的,爸爸在市政府工作,妈妈是中学教师,而当秦珍出现的时候,她的家散了,或许,那只是她一厢情愿认为幸福美满的家庭破碎了,彻底地破碎。秦珍算得上是自己妈妈为数不多的朋友,妈妈脾气又急又冲,遇到事情往往会找人倾诉,而秦珍,很好地充当了这个倾听者,关乎爸爸的公司以及风流史,秦珍都很清楚地从妈妈那里了解了。靳夕的爸爸,或许每个人对父亲的感觉都是威严伟大的,即使他们有时并非那么优秀,但在女儿的眼中,父亲永远是最优秀的。靳夕小的时候也这么认为,而渐渐长大后才发现,自己的父亲,靳宏严,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勾三搭四,搞大卖苹果的女人的肚子,在单位挑逗女同事,种种的种种,靳夕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终于,细细观察后,靳夕发现父母越来越多的争吵,越来越多的打架,靳夕不知道他们一直是这样只是瞒着她,还是后来婚姻出了问题,总之,这个家,摇摇欲坠。而给这段失败婚姻致命一击的人,就是秦珍。尽管之前父母争吵不断升级,但没有人提离婚两个字,后来,靳宏严提出来了,离婚,原因是,秦珍怀了他的孩子,是个男孩,而且,秦珍已经和之前的丈夫离婚了,靳宏严和秦珍要结婚。不知道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还是打击太大,靳夕的妈妈竟然不哭不闹,一声不吭地同意了,只是,反击的方式太过极端,极端得几乎毁了自己和自己的女儿。      于琴离婚后,拿了不少钱,一辆轿车,一栋房子全归了她,几千块的教师工资也足以让她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但她心里气不过,她恨,什么朋友,她掏心掏肺地把秦珍当朋友,而她呢,居然理直气壮地做了第三者,肚子里的那个儿子更是一个偌大的讽刺,因为她生的是靳夕,女孩。虽然重男轻女的观念已不是根深蒂固,但靳夕的奶奶,在得知自己很快会有个宝贝大孙子的时候,那毫不掩饰的喜悦还是刺伤了不少人。      她的弟弟,出生不久后,靳夕去看了他,笑得很甜。      靳夕当时12岁,妈妈整天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不修边幅的妈妈化起了淡妆,换上了颜色靓丽的新衣服,靳夕,你陪妈妈去看看你的弟弟,好不好?   靳夕和于琴来到靳宏严的新家,像两个外人,拎着保健品和奶粉来看望一个喜得贵子的家庭。      “秦珍,身体还好么?这孩子真可爱。”于琴神采飞扬。   所有人都以为于琴放下了过去,毕竟,离婚后的日子她并不贫穷,甚至比婚前还要富裕,精致的妆容,靓丽的衣裙,恰到好处的笑容与客套,骗过了所有人,但靳夕不这么认为,她隐隐地觉得,妈妈不对劲。      “哇~”婴儿的哭闹打断大家的寒暄。      “估计又饿了。”秦珍带着丝无奈,“这家伙,太能吃了,最近我的奶水也不是很多。”      “这不我正好带了奶粉么,进口的,那时候生靳夕的时候还没钱买这么好的奶粉呢。”说着,于琴带着靳夕来到厨房,边走边说,“来,靳夕,给你弟弟冲奶粉。”      靳夕看着妈妈冲好了奶粉,又从包里拿了点白色粉末倒进了奶瓶。后来才知道,这是妈妈跟学校里化学老师借的有毒试剂。靳夕觉得那包白色粉末有毒,直觉,靳夕整个人都僵住了,感觉脚有千斤重,喉咙也不知怎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靳夕就这么梦似地站在那里,她想叫,她想喊,可看着妈妈,她感觉她什么也喊不出来。      靳夕看着那个孩子喝下了奶粉,看着那个孩子天真地看着于琴笑,嘴里还不停发出品尝奶粉的啧啧声,靳夕可以阻止的,可是她没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很坏,因为她不想有个弟弟,所以,即使挣扎,靳夕还是选择了沉默,任由事件发展。后来在看守所的日子,靳夕想了很多,她后悔。如果当时她想一想后果,她会阻止,如果当时她对这个无辜的生命有一丝不忍,她会阻止,如果……没有如果,人们若是后悔,通常喜欢用如果的句式,可现实中没有如果。      当晚,靳夕只觉得很吵,吵到即使她捂住耳朵,她也不能入睡,所有的一切都是混乱,那个婴儿发紫的身体和再也不会笑的脸,秦珍的哭嚎,靳宏严的耳光,于琴发癫地冷笑……      于琴被抓起来了,尽管后来靳宏严撤诉,学校领导以及全校师生求情,她还是被判了10年。至于靳夕,为了减轻母亲的刑罚,承担了杀人的罪名,因为是未成年,并没有在看守所待太久。从那天起,靳夕不再是活泼的靳夕,而成了沉默寡言的靳夕,转了校,可学生的圈子能有多大,她期望着大学,期望离开这个城市,去新的大学,没有同学,没有靳夕的过去。      从那以后,靳宏严每月给靳夕5000元的生活费,他们之间的联系,仅此而已。      一杯红酒泼到靳夕的脸上,将靳夕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低头看着被污了的裙子,多么讽刺,她挑了半天,想给江文潮的妈妈,自己的婆婆留个好印象,可结果居然是这样。靳夕突然觉得命运这个词,一直在玩弄她,她将怎么跟江文潮解释,她真的不知道。      “你还是这么令人恶心。文潮怎么会和一个杀死别人孩子的女人结婚?或者是不知道?”秦珍的愤怒让她的脸几乎扭曲。      靳夕一言不发,手紧紧握拳,指甲嵌在肉里都不觉疼痛。她内疚,抑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她觉得她原本就快要愈合的伤口被狠狠撕开了,这一回,可能永远不会结痂愈合。靳夕的确内疚,可内疚的是自己没能阻止一个无辜生命的逝去,决不是对眼前这个人内疚。      “我不知道你是文潮的妈妈,我的事,我会跟文潮说清楚。今天,我只是作为一位儿媳妇的身份来吃饭,而不是你老公前妻的女儿。”靳夕不卑不亢地说道。      秦珍甩手就走,一个好脸色都没给,更别说再见了。      靳夕苦笑,自己就算有错,秦珍又对在哪里了?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天生理直气壮,什么时候都理直气壮。      不知道坐在这里多久,靳夕任由脸上的红酒一滴滴往下滴,衣服上的红酒渍也差不多干了,蓝色裙子上留下了难洗的黑斑,正如她生活中永远也摆脱不了的不堪过去。   江文潮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靳夕呆呆地坐在那里,神情恍惚,猜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得不说,看到靳夕削瘦微微蜷缩的背影,江文潮心里有一丝心痛,大概,这样的感觉就是心疼吧。      靳夕感觉有人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手被温暖包围,江文潮轻声说:“回家吧。我看你累了。”   靳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唯一依靠,她支撑不住的时候可以靠在他的怀里,她只想每天简简单单。事实上,你越想什么,就越不会有什么,这就是生活。      回到家,靳夕觉得有必要和江文潮摊牌。虽然他不问,可不代表他不好奇。即使自己不愿提及,但靳夕更不愿意让自己和江文潮之间出现一些莫须有的秘密。      ……      一夜,靳夕和江文潮就这么坐着,一个讲,一个听。靳夕觉得她把过去几年的话都讲了,也不觉得口干,江文潮静静看着靳夕,脸上表情难辨。      “都过去了。”江文潮缓缓开口,微凉如水的嗓音,给人无比的安全感。江文潮一本正经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说过去了就真的代表他不介意。可是,靳夕自己过得去么?   靳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整个人舒了一口气,他没有责备,只有宽慰,不是离开,而是陪伴。靳夕是有顾虑的,她不知道江文潮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秦珍,这个在故事里占有重要分量的角色,是他的母亲。她冷眼旁观看着逝去的生命,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纵使他和他母亲的关系很不好,靳夕还是没有底。靳夕害怕看见江文潮喜怒难辨的表情,她猜不透,所以不安。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他给了自己最大的理解与宽容。 ☆、第三章   电视台的工作果然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做一台的火的节目,水深火热,做一台不火的节目,更是生不如死。同事的蔑视,领导的冷眼,当然,如果脸皮够厚,自然可以拿着稳定的工资,无视各种不积极因素,毕竟,这年头,有份工作就不错了。靳夕刚进电视台,自然不会有好位置等着她,她负责的是一项明星慈善节目。慈善节目本来就不是个好做的项目,加上明星更是难搞,一二线的吧,难请难伺候,三四线的吧,人气本来就不旺,节目有时候会更冷。所以,靳夕的节目已经被安排到了晚上11点半。      同事小晴抱头哀嚎:“靳夕啊,我搞不定这个老k啊,做了那么多工作就是不同意让他手下的Dream乐团来上我们节目,我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跪下来求他了。死变态!”   靳夕也是最近才开始补娱乐圈的功课的,对这个老k也是久仰大名。金牌经纪人,独具慧眼,他挑选培养的明星,没有一个不红的,不谈轰动国际,至少在国内也是粉丝千万。但老k出了名的脾气怪,Dream好像是他最近力推的新人团体,两男一女。      “你回家吧,我再亲自去找老k谈一谈,如果不成功的话就找其他明星,总不能让节目开天窗吧。”靳夕看着可怜的小晴,终是不忍。      小晴如获大赦,那叫一个感激涕零:“靳夕,今晚上请你吃蛋挞,管够!”   靳夕笑笑,“不了,今天我回家吃饭。”      “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本小姐难得请客唉。家里谁等着你啊,天天回家吃饭。”小晴举了举钱包,意思是,机会难得。      靳夕拗不过小晴,只得答应,其实靳夕挺喜欢小晴的,活泼天真,脾气虽然急了点但绝对没有坏心眼,这一点,像以前的自己。其实靳夕和小晴一样大,只不过,从心里年龄看,靳夕觉得自己比小晴大好多。      靳夕打电话给江文潮:“我今天不回家吃晚饭,你不要等我了,回家先吃吧。”      “恩?你们电视台这么没人性,才上班几天就开始加班了?”江文潮明显不高兴。      “不是,是同事请吃饭。”靳夕解释道。      “男的女的?”江文潮小气地问。   靳夕笑着说:“男的!”      “回来收拾你。”江文潮虽然冷哼一声,但还是难掩声音中的笑意。      “咚咚。”秘书方子西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看见一贯面色清冷的老板脸上挂着笑意,手里拿着电话,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江文潮放下电话,在文件上潇洒地签了字,笔下生风。      虽说上班时间说私事有点不妥,但方子西还是尽量装作轻松地问:“靳夕?”      江文潮抬眼:“恩。”许是心情好,竟然没有对方子西的私人话题表示反感。      方子西和靳夕是初中高中兼大学校友,虽然不熟悉,偶尔问候倒也是正常:“靳夕最近还好吗?”      “很好。”江文潮接着说道,“原本取消的和天华范总的晚宴,你再去安排下。”说完,示意方子西出去。      “是。”方子西毕恭毕敬地退出去。      靳夕吃完了蛋挞,小晴算是心安理得地将Dream的资料交接到靳夕的手上,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表情,这小妮子大摇大摆地回家看韩剧去了。靳夕翻了翻,主唱的照片竟然是他?再看介绍,宗远阳。从搜索网站上下载下来的资料,除了毕业院校就是些个人喜好什么的,但这个可信度有多高就不得而知了。      这电话打还是不打,靳夕犹豫了很长时间。虽说之前自己也算帮助过宗远阳,找他帮忙应该不是难事,但艺人的自由权不是很大,一切都还要看经纪人老k的态度,之前小晴碰壁,现在找宗远阳可能会让他难做。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直接找老k再谈谈。      “请问是karl么?我是电视台爱无疆栏目的靳夕。”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这种明星慈善节目不适合Dream,况且除了本市孤儿院的活动,还要去山区,路途远不说,路上一耽搁就是一个星期,山区的卫生条件也不好,Dream团员灰头土脸的对形象的影响也很负面。”      “我知道Dream的档期很紧,但我们节目制作有一段时间,等到播出,我相信他们知名度会得到提高,况且Dream这期节目播出会带来不少正面影响,和主打新歌的励志风也很契合。”   这个工作人员明显比之前的小女生靠谱,虽说提了不少价值点,但karl还是不打算改变决定,      “对不起,我们没有档期。”      靳夕只好默然,“不好意思,浪费您的时间了。”挂断电话,天色已晚,看着窗外车来车往,真是说不出的惆怅。      突然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靳夕转过头,“宗远阳?”      许是太过惊喜的表情有点唐突,宗远阳倒是愣了愣,随即笑道,浅浅的酒窝让人离不开眼:“这么巧,今天录音可能会录到比较晚,我给他们买点蛋挞,你一个人?”      “恩,同事先走了。”      宗远阳看了看靳夕摊在桌上的Dream资料,“我看你好像需要我的帮助。”      靳夕低头看见刚才翻开的资料上,宗远阳的照片赫然在目,脸腾一下子就红了,太尴尬了,只好讪讪地笑。      和宗远阳大致说了节目的宗旨与具体安排,宗远阳提了提蛋挞,笑着说,“用蛋挞去贿赂他们,问题不大。”      “如果太为难就不用勉强了,我和老k通过电话了,他态度挺坚决的,你又是新人,和经纪人关系不好会比较麻烦。”      “不会。”宗远阳轻描淡写地说道。   因为录音还没有结束,所以宗远阳和靳夕闲聊几句便走了。似乎他们之间总有不期而遇。   靳夕回到家已经接近11点了,看着家里灯没亮,估计江文潮今晚有应酬。   到厨房拿出蜂蜜和杯子,边泡蜂蜜水边拨通电话:“还有多久回来?”      “十分钟。”江文潮已经从酒店出来,因为喝了些酒不能开车,所以由秘书方子西代劳。      “喝酒了么?”      “喝了一点。”江文潮靠在车座上,闭目,微微皱起的眉头因为这熟悉的声音而舒展。   江文潮说喝了一点就是喝了不少,靳夕皱眉:“肯定没吃多少东西就喝酒,你胃还要不要了?”语气虽是责怪,但满满的都是心疼。江文潮向来对酒店的食物嗤之以鼻,挑三拣四,嫌油腻。      “给我煮碗面吧,要加西红柿和鸡蛋的那种。”江文潮突然很饿。      “面煮好你还不到家,就没得吃。”靳夕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刚好剩下一个西红柿。      江文潮莞尔,挂了电话:“方秘书,开快点。”      方子西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江文潮,微醺,斜靠在车座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但眸中有残存的温柔,仅限于某人的温柔。      车子靠边,江文潮下车,临走前吩咐:“把和天华的合作案合同细节落实,明天早上送到办公室我要过目。”      开门后,走过玄关,看见靳夕还在厨房忙着,热气氤氲出柔和的光晕,熟悉的背影愈显柔和温暖,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就柔软了。      靳夕下好面,没想到江文潮已经稳如泰山地坐在沙发上了,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色香味俱全,放在茶几上的时候,江文潮眼睛已经放光了。      “我好像也饿了。”靳夕咽了咽口水。      江文潮快速接过面,拿过筷子,用手护住面,边吃嘴里边幽幽地吐出几个字:“自己再下。”   靳夕突然觉得他太邪恶了,一个人吃独食,面好歹是自己下的,瞪着他说:“看来你挺清醒啊,看来醒酒的蜂蜜水不需要了。”说着,去厨房准备再拿双筷子,“最后一个西红柿都在你碗里了。”      江文潮只好将面分给靳夕一半,确切的说,是一小半。不过,洗碗的工作还是落在了江文潮的手上。 ☆、第四章   星期天的靳夕,处于半歇业状态,工作可以先放一边,江文潮则不同,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谁说打工的不如当老板的呢。      刚准备出门买菜,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江文潮。      “我昨天换下来的西装你洗了没有?”      “还没,怎么了?”靳夕放下包,走进卫生间找那件西装。      “口袋里应该有我的印章,今天签合同要用。”      “恩,你口袋里有印章。”靳夕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江文潮的印章。      方子西指了指手表,示意时间很紧,天华的范总还有5分钟到,让他等不太合适。      “我送来公司吧,你应该急着要用吧。”靳夕不喜欢来公司江文潮是知道的,她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总经理夫人,有人梦寐以求不择手段想获得的身份,却给她很多压力。但这回把印章放在家里是自己疏忽了,可能昨天酒喝多了。      “恩。”      靳夕急急忙忙赶到江文潮的公司,把印章拿给他,看着他进了会客厅。      方子西递了杯咖啡给靳夕,靳夕说了声谢谢。      方子西,自己的初中,高中兼大学同学。巧是巧,可靳夕和她却从来没有同班过,话也没说过几句。      靳夕家里的事在当时也算个新闻了,所以靳夕猜,方子西是知道的。刚进大学的时候,靳夕看到方子西,觉得有一丝丝的绝望,她所期望的大学,因为有了熟人,也变得让她心灰意冷。也许哪一天,方子西高兴,无意中将自己的事作谈资。然后,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会变,会时不时在你走过时提到你的名字,感觉你注意时又恢复一种正常无比的状态。这样的日子,靳夕已经过了好几年,她真的不想再这样度过。靳夕像乌龟一样,缩在自己坚硬的壳中,远离人群。   事实上,靳夕后来发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方子西不像那种人。      “很少来公司查岗哦。”方子西打趣说道。      靳夕笑着说:“我比较放心。”      方子西突然正色,欲言又止的样子,“靳夕,我们不算熟,可是,有些话,还是想跟你说。”   靳夕缓缓说道:“你说吧。”      “我不喜欢随便讲别人的私事,可大学的时候,你和江总谈恋爱轰动一时,我不小心把你家里的事讲给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听,谁知道这女生的男朋友和江总在一个宿舍。那时候特别怕你们感情因为这个受影响,现在看你们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呵呵,没关系的。”靳夕面子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江文潮大学就知道自己的事了?为什么从来没问过自己?那天晚上自己和他摊牌时,为什么他的反应显得他事先完全不知道?一个个问题让她很堵。      “我不等文潮下班了,电视台还有事。”靳夕匆忙告辞。      “我会告□□总的。”方子西优雅地送客。      靳夕出了公司门,凉风吹来,脑子也冷静了不少。自己也不傻,方子西绝对不会因为内疚而告诉自己这些话,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知道多少?她知道江文潮是秦珍的儿子吗?   正在靳夕心乱如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宗远阳,松了一口气,她怕是江文潮,她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假装平静到他察觉不了异样,她更没有胆量去质问,好像,也没有理由质问。      “喂。”靳夕语气显得有气无力。      “老k说,想看你们节目的详细安排,如果方便的话,你能现在送到我们公司么?”宗远阳察觉到对方的状态不佳,一想到今天是周末,好像打扰到她休息了,“或者,我明天去取。”      “不用不用,我待会把资料拿到你们公司。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改天等你有空一定请你吃饭。”靳夕得知老k同意,一个劲儿的谢宗远阳。      “我今天中午正好有空。”      “考虑下我的钱包,韩国料理?”      “可以。”      靳夕赶到宗远阳的公司,将资料交到老k手上,老k这回明显态度和善不少,毕竟,看在宗远阳的面子上,也不至于给自己脸色看。      Dream里另两个成员靳夕也看见了,一个是小天,阳光大男孩儿,小麦色的皮肤,打着架子鼓,别提多帅气了,还有个是李欣涵,一个人摆弄着贝斯,表情淡淡的,靳夕和她打招呼也只是敷衍的恩了一声,可能搞艺术的都带点傲气。      宗远阳简单介绍后便和靳夕出去吃晚饭了。      老k摸着小天定型的头发,唉声道:“你闻到火药味没有?”      小天装傻道:“好像闻到了。”      李欣涵一个眼神杀过去。      小天幽幽地说了句:“我说我好像闻到了我头上发胶的味道。”      江文潮和天华的范总出会客厅的时候,没看见靳夕,脸色有点僵,把范总送走后,直接找方子西。      “靳夕呢?”眼神凌厉,让方子西不经发寒。      方子西故作镇定地说:“靳夕说她电视台临时有事,先走了。”      “我不希望昨天的事情再发生。”江文潮脸色没有一丝表情。   方子西抬头,眼中惊讶还没褪去,直逼江文潮微微眯起的双眼,直觉告诉方子西,这个眼神很危险。      如果江文潮先前只是猜测的话,在看见方子西的眼神后,已经完全确定了。      “虽说我们是大学同学,但还是请方秘书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江文潮挥手示意方子西出去。   方子西出门的时候,只听背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方子西颓然,自己的小伎俩这么快被拆穿了,自己制造的这个勉强算自然的与靳夕叙旧的机会,虽不至于怎么样,也总会让他们别扭一阵子的。      上初中的时候,对靳夕没有一点印象,靳夕这个名字还是从同桌口中得知的,包括她家乱七八糟的事,父亲搞外遇,靳夕杀了小三的孩子,母亲坐牢。后来转校,没想到又和靳夕在同一所高中,方子西能够感觉到靳夕看向自己眼神中的戒备,不过,自己真的没有乱嚼舌根的习惯。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当方子西在大学新生报到处再次看到靳夕的时候,真的有点感叹缘分了。      在靳夕没有和江文潮在一起之前,方子西对她是没有敌意的。然后,一切都变了。      靳夕不知道这几天是工作太忙了还是什么,总觉得很累,神经时不时突突地跳,睡眠也不好,夜里有时候会醒来好几次。      靳夕做梦梦到有人追自己,怎么跑也跑不掉,禁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冷汗涔涔,心跳快得吓人。      江文潮睡眠也很浅,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连忙问道:“怎么了?”言语中充满担忧。      “做噩梦了。”靳夕补一句说,“下午和同事去看恐怖片的。”      江文潮去厨房倒了杯水给靳夕,轻轻抚摸靳夕的胸口,心还在突突地跳,看来真是吓坏了,轻轻将靳夕拥入怀中,低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总有种安稳人心的力量。      “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因为某种原因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靳夕伏在江文潮怀里,闷闷地问道。      “也许吧,怎么突然问这个。”江文潮摩挲着靳夕柔软的长发。      “看电影突然想到的。”      “什么电影?”      “……”      江文潮看靳夕很困很累的样子,便没有继续追问,将靳夕轻轻放下,盖好被子,直到听到她均匀      绵长的呼吸声,自己才睡下。      靳夕作为节目策划,是可以不用跟摄制组前往山区的,但靳夕主动要求去,组长觉得她要么有病,要么抽风,要么就是太高尚了。靳夕其实就是想稍稍逃离一段时间,也许没有高楼,没有手机,她可以理顺一些事情。      江文潮正在看文件,突然接到靳夕的电话。      “文潮,我要出差几天。”      江文潮停了几秒:“哪里?”      “云南山区,跟着摄制组一起。大概一个星期就回来了。”靳夕有点心虚,这么大的事,等到临行才告□□文潮,依他的脾气,肯定会发飙。      “什么时候走?”      “今晚……”靳夕越发底气不足。      “我送你。”是非常肯定的陈述句,也没问靳夕的意见,这通常是江文潮发火前的征兆。   靳夕默然,也没有再有异议。      毕竟是老出外地的摄制组了,家里人也习惯了,所以也没什么人送机,而江文潮提着靳夕的箱子在机场出现的时候,也就引起了一点点轰动。      Dream成员在整理乐器,看了一眼后也就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摄影的小王看着江文潮,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最重要的是提着箱子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反倒添了点烟火气,扼腕:“我们这样的男人该怎么活啊?!”      靳夕觉得不好意思,拿过箱子:“好了好了,就送到这吧,我和摄制组一起没什么大问题的。你快走吧。”      江文潮非但不走,还故意挡在靳夕前面:“好歹帮你提了一路行李,你就这么对我?”      靳夕觉得当时同意江文潮来送自己就是个错误,低声道:“这里好多人……”      “我不管。”江文潮耍赖的本事也是有的,一个一米八的生物,卖萌可耻,“还是你觉得good bye kiss不够深情,要舌吻?”      “……”靳夕知道再扭下去,会更难收场,所以便蜻蜓点水似的踮起脚尖在江文潮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提起箱子就走,脸上笼罩着好看的绯红色。      江文潮不自觉地笑了,好像靳夕还没出过远门,肯定照顾不好自己。机场人来人往,不少人对这个帅气的男人投来惊艳的眼光,江文潮敛了敛神色,恢复冰山脸。      靳夕放下箱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登机。      宗远阳的神色也十分疲惫,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小天依旧活力十足,到处乱窜,还不时给个别认出他的粉丝签名合影。      李欣涵靠着宗远阳坐,两人似有似无的交流着。      “人家都结婚了,你不觉得你现在特可笑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宗远阳浅笑了一下,难辨喜怒,他第一次见靳夕的时候就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了,左手无名指,低调却不低价,只是自己没有刻意去强调罢了,或者说,自己刻意地忽略了。      “身体好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为了上个节目,答应老k去拍偶像剧,新专辑的录音工作也不能耽误,现在还要去什么劳什子的山区搞慈善,为了个结了婚的人,你图什么?”李欣涵纵使克制,也难以压制自己的情绪。她不理解,她靳夕,凭什么?      “出名要趁早。老k说拍偶像剧比较容易红。”宗远阳明显避重就轻。   李欣涵知道宗远阳打太极的本事,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于是噤声,玩着自己新刷的指甲,无聊地等待着登机。      离别的机场,各怀心事,等待着登机。 ☆、第五章   虽然靳夕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山区的环境真的远比想象中差。一行人先到达的是孩子们住的地方,没有水泥做的墙,只是些破帆布和木棍搭建的类似帐篷的东西,靳夕想,这些真的能算房子么,能住人么,如果遇到刮风下雨天,又该怎么办。      也许云南处于高原,紫外线比较强,孩子们的皮肤又黑又红,营养不良的他们有的瘦得吓人,细弱的腿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可他们依旧无所顾忌的奔跑嬉戏。最不能忘记的就是他们深陷的大眼睛,澄澈中带着探究,还带有一丝丝戒备看着这些突然闯入的人。      摄制组在摆机器,为了减少孩子们的陌生感,大家先和孩子们一起吃午饭,然后再拉开一定距离拍摄些生活化的片段。      李欣涵本来就不愿意来云南,但宗远阳都开口了,自己自然拒绝不了,但她真正到了这儿的时候,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      勉强可以算桌子的略高的木头桩,上面布满油斑,孩子们的家长把过年的饭菜拿出来招待客人。      李欣涵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手臂悬空地端着饭碗,不愿意靠着桌子。      小天则带着孩子离桌去见识他的MP4,像个孩子王似的坐在地上,周围围满了孩子,还不停吹嘘着自己的音乐天赋。      宗远阳则和孩子们的家长聊天,虽然家长们不太会说普通话,但宗远阳还是很认真地听着,不时微笑。      靳夕则在摄像大哥后面,看着这些画面,不自觉地出神。或许,人的快乐不能以贫富衡量,穷人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他认识富人,有了对比,才会失衡。而这些孩子,即使知道生活艰辛,他也未必不快乐,毕竟真正的花花世界离他们很远。如果有一天,他们有机会离开这里,不知道他们是更加快乐还是更加不快乐呢?这片略显贫瘠的净土会成为他们漂泊时想念的故乡还是不愿提及的寒酸过去?      人们渴求众生平等,或许更多是双方对等,那么爱情呢,有多少人可以承受不对等的投入与回报?靳夕想,自己的坦诚与江文潮的保留,是一种对等么?如乱麻在心中缠绕,理不开,不敢剪。      结束了白天的工作,电视台和Dream一行人来到了学校,一是可以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二为了方便第二天Dream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宿舍的条件比孩子们家里的条件略微好一点,可是还是住不惯,到了晚上,蚊虫很多,靳夕睡眠不好,拿着手机从宿舍出来,坐在操场上,看着若有若无的信号。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江文潮,都是忙音,突然好想听到他的声音。这次出来,就是想静一静,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那么依赖他,如果有一天,这依靠不再,她该怎么办?      没有灯红酒绿的夜晚,只有璀璨的星星,静谧却寂寞,因为没有他。      宗远阳看着靳夕瘦削的背影,在月光下透出迷人的曲线,夜色好像要将这单薄的女子吞噬,这个瘦小的身躯,究竟承载了多重的感伤,只不过,宗远阳没有勇气走上前与靳夕交谈,理智和情感都不允许。      在客厅里,江文潮显得很烦躁,靳夕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虽然知道可能是山区信号不好的缘故,但还是担心得要命。下午的时候,秦珍冲到公司,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你有必要吗?就为了气我,这婚就随便结了?婚姻是儿戏吗?!”      自己显然不肯示弱:“婚姻是不是儿戏,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秦珍气结,愤然离去,自己的儿子就不能好好说话么,话里处处夹枪带棒。这个靳夕,没有一点达到自己儿媳妇的标准。况且,自己厌恶靳夕,无比地厌恶。      江文潮自己很清楚,和靳夕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气秦珍,至少现在不是。大学时候莫名其妙和靳夕在一起了,引得一众好友逼问,自己也透露不出什么追女孩秘籍,只觉得两个人对盘,在一起舒服,也没有想过会在一起多久。那时候,方子西告诉自己靳夕是少年犯,杀过人,自己心中一惊,找人查了靳夕。结果出来,那几页记录着靳夕成长的纸,竟然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破坏她家庭的人,正是自己的生母秦珍,而靳夕毒死的那个孩子,在血缘上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也许,因为这层微妙的联系,自己才和靳夕那么长久,但现在,当秦珍质问自己的时候,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爱靳夕,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这场婚姻不是儿戏。      看着家里的灯,靳夕选的橘色,hello kitty的纸巾盒,满是她的气息,突然后悔让她去云南了,思念是一种病。      这时候的方子西,正在请公司里的保安小陈吃饭,明天,他就不是公司的人了,因为,他被江文潮fire了。今天,方子西去楼下取快递,正巧碰着秦珍,保安小陈很礼貌地说:“秦女士,江总说得很清楚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也不想对一个女士动粗,所以,请您离开。”      方子西也没空多管闲事,正准备走的时候,听见那女的怒气冲冲地说:“我是他妈妈,什么闲杂人等!”      方子西停下了脚步,上前故作惊讶的说:“伯母?您怎么来了?”      这下子换秦珍和小陈一头雾水了,小陈想,方秘书都认识她,看来她真是江总的母亲了,可是江总……左右为难。秦珍看着眼前的女子,脸蛋好,身材好,妆容得体,气质优雅。      方子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母子间闹个别扭,你个外人掺合着,总归两面讨不了好。      方子西亲自接了秦珍进去。      结果,江文潮迁怒小陈,秦珍刚走,就让小陈卷铺盖走人。      方子西特地为这事儿请了小陈吃饭,一脸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啊,害你丢了工作。”      小陈人本就厚道,看着一向冷面的方秘书亲自请吃饭道歉,也就认了栽,毕竟,还是自己工作失职,方秘书也是好心做坏事:“没事儿,工作没了再找。”      方子西今天心情不错,陪小陈吃晚饭后还自己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一顿饭后,就没人管你的死活了,面子上的工作做足即可。方子西不希望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看电影,今天见了秦珍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方子西能够感觉到秦珍对自己的好感,而这一点,对自己很有利。后来方子西才明白,江文潮身边的人再喜欢自己也没有用,只一个江文潮不喜欢自己就输得一败涂地,相反,周围人的喜欢反倒增加了江文潮对自己的厌恶,比如秦珍。      同样的夜晚,不同的心情,这就是生活的魔力。      Dream第二天的音乐课很精彩,李欣涵教五线谱,小天伴奏,宗远阳领唱。不得不说,这三个人一起有一种让人离不开眼的光芒,靳夕深切地感到,他们诠释了Dream的含义,梦想无价,不论你贫穷或富有,你都有歌唱的权利,并且,开心地歌唱。      靳夕不自觉地跟着他们的节拍,低声浅唱,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恬淡的她其实笑起来给人很明朗的感觉,不过,突然看到孩子们摇摆着的双手有重影,努力定了定神,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靳夕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江文潮坐在床边,见到她醒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说你照顾不好自己吧,看把自己弄的,又是贫血又是低血糖,医生说这几天饮食不当,休息不好,疲劳过度才会造成晕倒的。”      靳夕还没完全缓过来,只觉得肚子很饿,特别想喝海鲜粥。      江文潮摸摸靳夕的头,就知道你想喝这个,说着,去沙发那儿拿来包装袋,在靳夕面前晃了晃,自顾自端出海鲜粥,还是热的,一口一口喂靳夕。      靳夕看到海鲜粥比看到江文潮还开心,狼吞虎咽起来,江文潮连连叫她慢着点,还自言自语地说:“你们摄制组不给吃的还是怎么滴?”      靳夕顾不上回江文潮,只知道吃,几天都没吃着像样的东西,嘴里发出恩恩的声音,不知道回答的什么,江文潮无语地笑笑。      “我们有孩子了。”江文潮冷不丁地来了句,医生刚通知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激动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靳夕一下子顿住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迷惘,他们的爱情有了结晶,他们的生命从此有了牵挂,可是,她真的没有准备好,如何去做一个母亲,如何去做好一个母亲。      江文潮将靳夕揽在怀里,柔软的发丝触碰着下巴:“我们会成为好的父母亲的,我们会给孩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是啊,我们都尝尽了父母离异的酸涩,这一份责任,意味着许多,不仅仅是责任。      靳夕的眼睛禁不住有些湿润,这是她听过最美好的承诺,没有我爱你,却胜过一切,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方子西的几句话让自己这么多天心神不宁,甚至怀疑自己和江文潮这么多年的感情。幸福终于降临,虽然有点晚,但它还是眷顾自己的,就算没有快乐的童年,就算没有父母的疼爱,就算没有同学的友爱,只要有他,只要有孩子,只要有这一个完整幸福的家,自己便是最幸福的。紧紧依偎着江文潮温暖的胸膛,自己微凉的身体都随之变暖,心,更暖。      “怎么办?这几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睡得也不好,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靳夕一个激灵,想起来这茬。      “医生说,好好调理就没什么大事了。”江文潮的声音清凉如水,“不过,电视台的工作你最好先辞了吧,怀孕的前几个月一定要当心。”      靳夕眉头微皱,虽然电视台的工作自己还算喜欢,但是,为了宝宝的健康,辞就辞了吧。      江文潮见靳夕一副不情愿,苦大仇深的样子,无奈道:“我养得起你。”      靳夕去辞工作的时候,小晴郁闷无比:“以后我解决不了的工作谁替我扛啊?”哀嚎,不过知道靳夕有身孕之后,小晴还是表现出一万分的理解,和同事们闲聊一段后,靳夕交接了工作,便离开了。爱无疆的工作,全权由小晴负责。      Dream来电视台,录后期感悟时,宗远阳没有看到靳夕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小晴,免不了有些失落,也没有多问。      “靳夕呢?”李欣涵倒是意外地开口询问。      “哦,靳夕她辞职了,回家安心养胎,把我们羡慕的啊。”小晴恨不得怀孕的是自己,“谁让人家老公有本事呢。”      李欣涵嘲讽地朝宗远阳笑了笑,自作多情。      宗远阳神色没什么异样,只不过没有像平时一样露出他招牌式笑容。      那天,靳夕昏倒,摄影师正在拍,宗远阳一下子从讲台上冲到靳夕身边,混乱中抱起她去最近的医院,由于是离山区最近的小医院,医生也不敢随意诊断,输了点营养液,建议他们去大医院。完全不顾手头的工作,就随着几个工作人员先回市区了。撂下小天和李欣涵,小天倒是理解他们老大,李欣涵则要炸毛了,当初要不是看在宗远阳的面子,也不会来这破地方,现在倒好,招呼都不打,就先回去了。老k知道后,也是连连叹息。      李欣涵飞回到市区后,打听到靳夕去的医院,到那儿的时候,没有看到宗远阳,只看到江文潮,那天那个送机的男人,在温柔地喂靳夕吃粥。李欣涵又高兴又气,宗远阳你忙活了半天,到头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又是谁?一副默默付出的样子,让谁心疼?      询问了医生,李欣涵这才知道,靳夕怀孕了,想必宗远阳也一定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怕是不会好过吧。回公司见到老k,老k说宗远阳赶去剧组了,请了几天的假去云南,他的戏都排满了。录音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新专辑的宣传日程也已经在安排。像一个陀螺,连轴转。      即使你有吸血鬼的身体,又怎么经得住这样的强度,李欣涵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剧组的宗远阳,今晚有个大夜戏,身体累,可是,心更累。他的理智一直在克制自己,不曾想她昏倒的那一刻,什么理智,全都不管了,轮不到他送她去医院,可他还是去了,不顾旁人探究的眼光,虽说是新人,还没什么名气,但少惹是非的道理他第一天跨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就知道了。焦急地等待着医生的诊断,医生满脸笑容地说:“恭喜你啊,要当爸爸了。不过你妻子体质不好,要好好注意。”如同雷劈一般,宗远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医生,无力去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因为复述一遍的同时,也提醒自己,她不属于你。      演戏是一个可以释放感情的工作,某种程度上,和音乐一样。只不过,演戏更加痛快,当他看到那句台词时,他笑了,我爱你,与你无关,烂俗,却经久不衰,因为,说出了那么多人的心情。      搭档的女演员也是一位新人,不过是科班出身,演技也是过硬的。等戏的时候也不时同宗远阳交流,只不过宗远阳兴致不高,也就不再多说,况且问宗远阳的微博,想加个关注,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我没有微博。难道是火星人么?这年头谁没个微博,更何况是明星呢?每天的曝光,与粉丝互动,这些都是必备的。问宗远阳为什么没微博?答案更加无语:不知道怎么弄。该女演员觉得自己和怪物在演对手戏,不过,怪物的脸蛋级别绝对是一级,所以,也就在内心少骂了他几回。      靳夕觉得江文潮有些紧张过度了,不过看他那样子,自己倒是挺开心的。除了公司重要的会议,江文潮基本在家远程办公。      白天,靳夕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浇浇花,偶尔就坐在阳台的摇摆藤椅上,晒一天的太阳,无所事事。晚上,看看肥皂剧便早早睡觉。江文潮则一直在电脑面前,不过,靳夕需要他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出现。靳夕有时想想,幸福好像真的开始眷顾自己了。      “文潮,我想去看我妈了。”靳夕每次省去姓氏,叫文潮的时候,江文潮几乎都不会拒绝。自从于琴坐牢后,靳夕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因为心里有怨,怨她冲动,怨她破釜沉舟,怨她完全不顾自己。可是自从自己有了孩子,心境渐渐不同了,对母亲,也多了一分理解。      “我找人安排一下。”江文潮停了停,“我陪你去。”      靳夕不打算告诉于琴江文潮和秦珍的母子关系,至少不是现在。也许妈妈在里面的这几年已经想通,不过,她真的不敢保证,在得知自己和仇人的儿子结婚后的反应,是不是在可控范围内。      头发不算整齐,眼角的皱纹很深,很平静,但于琴见到靳夕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激动的,这是女儿第一次来看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自己一点儿也不后悔,带着一种痛快无悔地走进了监牢。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她后悔了。没有人来看她。也许真的不指望靳宏严这个王八蛋,但自己的女儿靳夕,也一次都没有来。被禁锢的人生,岂是凄惨二字可以形容概括的。如果不是一时冲动,也许她现在还过着富裕的生活,如果不是被怒火冲昏了头,她可以陪伴着可爱的女儿长大,不错过她每一个生命中重要的时刻。      “妈。”靳夕几乎有点哽咽,这一个称呼,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几乎陌生。      “哎。”于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呆呆应了一声。      江文潮轻轻拍了拍靳夕的背,试图让她平复心情,随后十分礼貌地叫了于琴一声伯母。靳夕深吸一口气,微微敛了敛神色。      于琴看了这人一眼,英气逼人,眉宇间有种疏离,但这一声伯母叫得很是得体,不卑不亢。大概可以猜到他是谁了,靳夕的眼光不错,也希望她可以幸福,不要步自己的后尘。      靳夕缓缓开口道:“我和文潮已经结婚了,最近刚刚有了宝宝。”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甜蜜地笑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这一刻多么美,坚韧中不失柔美,脸上的光晕好像点亮了这灰暗的监狱。      于琴抓着靳夕的手,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却仍然略带哭腔地说:“你要做一个好母亲。”顿了顿,“妈对不起你。”      再深的怨念也抵不过割不断的血缘,当初的错不是因她而起,当年纪已大的母亲,那一句对不起说出口的时候,靳夕早已原谅,踏进这地方的时候就已原谅,就算没有这一句对不起。      靳夕摇摇头,握紧于琴的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等你出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宝宝了。      絮絮叨叨聊了很久,时而大笑,时而哽咽,不知不觉探视时间已过,靳夕只得和江文潮离开。江文潮牵着靳夕,没有开车,两人走路回家,一边散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她。”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妈妈,不是么?”江文潮将靳夕护在远离马路的那一边。      “那你呢?”靳夕突然想问。      “我什么?”江文潮故意装傻。      “你有多恨?”靳夕不依不饶。      “秦珍和你妈不一样。她从骨子里都让我恶心,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你以为她甘心一辈子跟着你爸么?她会满足一个市政府的油水?我爸事业起步后,她恬不知耻地回来想复婚,被拒绝了。”仿佛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关的人,但言语之间不是全无感情的,因为,恨也是一种情感。      “……”连一句妈都不愿称呼,比想象中还要恨。虽然江文潮说得云淡风轻,但靳夕知道,他越是这个样子,越是在掩饰。      “今天想吃什么?本少爷亲自下厨。”江文潮坐着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动作,引来不少路人的眼光。      “唉,以前就算饿死了也不见你下厨,今天倒好了,主动请缨,看来还是肚子里的宝宝比较有福气。”靳夕作吃醋状。      “老婆,这就开始吃醋了,看来以后要变醋坛子了。”江文潮禁不住莞尔,梨涡若隐若现,灿若星辰,“就做糖醋排骨吧。”      “不吃。”      “糖醋里脊?”      “不吃。”      “糖醋带鱼?”      “不吃!”      “糖醋藕片?”      “……”      哈哈哈哈,江文潮爽朗的笑声难以抑制,他从小,也没有像这样笑几回。 ☆、第 6 章   宗远阳的电视剧拍摄工作已经进入尾声,虽说进度赶,但质量绝不掺水,一流的导演,卖座的编剧,强大的出品公司。由于宗远阳担任男主角,电视剧的原声ost也全由Dream一手包办,老k说,等剧集一播出,我们的专辑还未发售,主打歌就先火起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宣传方式了。      虽然目前Dream还未发售专辑,但已有不少人气,毕竟,圈内像这种两男一女的组合不多,而且粉丝们都是外貌协会的,自然买俊男靓女的帐,加上老k这个金牌经纪人做幕后推手,已有不少家媒体想获得先机,做Dream的出道专访。      老k最终敲定的媒体,也是自己的老朋友,著名访谈娱乐节目《靠近你》,主持人是圈内知名知性女主持林晗,她的访谈类节目在国内很火,不紧不慢掌握着节目的节奏,从不在嘉宾说得尽兴时抢话做总结展现口才,而是善于倾听故事,从嘉宾的角度思考,善于挖掘。也和老k是多年的朋友,所以这个面子,是必须给的。      场地布置得很舒服,让人感觉就像家里来了客人,在客厅聊天一样,但接受了新人训练的Dream自然懂得,镜头前与镜头后,都没有所谓放松,老k经典语录,进了这个圈子,只有浴室和厕所你可以放松,当然,如果你不红,随便你怎么放松。      来了一批歌迷,都是后援会的元老,Dream刚成立的时候就得到这批粉丝的支持。十分有秩序,十分腼腆,没有尖叫,没有呐喊,只在适当的时候发出笑声,掌声,多么有素养的歌迷。      开场,灯光打在Dream上,蓝色的灯光将场地渲染得深邃,如海洋般给人力量与静谧结合的妙感,小天负责吉他伴奏,宗远阳潇洒又不失温柔地操控着键盘钢琴,并且和李欣涵演绎了专辑中的合唱曲目《不要爱》,宗远阳作曲,李欣涵填的词。      许是表演需要,李欣涵深情注视着宗远阳,而宗远阳只是像对待普通朋友般微笑,一场不会结果的暗恋,淡淡抒情的歌曲,句句戳心的歌词,让人不禁陶醉。      我还在等待   离开,就能不要爱?   离不开,也放不掉爱      愿你有美好的未来   愿你有个他来爱      如果可以不要爱   ……      伴随着掌声,Dream的开场演出结束,随之是自我介绍,接着访谈。      林晗的问题从不尖锐,但一直很有话题性。      “小天,听说你是放弃去美国深造的机会,在国内做音乐,家里人理解么?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林晗声音诚恳,一点儿也不令人反感。      “呵呵,工程学本来就不是我喜欢的,再加上老大组的乐队,为了梦想,就留下来了。家里人看我开心,也就不管了。”小天平时都叫宗远阳老大,当他喊全名的时候,宗远阳会觉得,麻烦来了。      “老大?是叫宗远阳还是李欣涵?”林晗开玩笑道。      “都是老大,都是老大,都惹不起。”小天做了个卖萌的表情,向两位老大甩去勾人的眼神。      话题转向宗远阳。      “听说小时候生活得一直挺苦的,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林晗蜻蜓点水,因为不少明星很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去,诸如单亲,出身贫寒。林晗看资料的时候,发现宗远阳是孤儿,一直受人资助长大。   “不知道父母是谁,童年很孤单,但喜欢音乐,后来有人资助我,我上完大学后开始搞音乐,因为梦想,我们三人决定给组合起Dream这个名字。其实,也有其他的渊源,资助我的那个人,最初的时候,给我写过一封信,信的内容不多,就是六个字,坚持你的梦想。我一直记得。”宗远阳不急不缓地道来,自己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波澜,倒是不少粉丝,留下了泪水,有心酸,有心疼,有欣慰。   林晗微微颔首:“很励志,不仅让许多年轻人有力量,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一种奋斗的动力呢。”   李欣涵不语,原来这就是自己进不去他的心的原因,他的心只有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旁人都被阻挡在外,连一个进去的机会都不给。可靳夕又凭什么?一封只有六个字的信,一个月4000的生活费?靳夕做到的,她李欣涵都能做到,甚至可以做到更多。可是,她失了时机,他的心,从未打算再次敞开。   “我们来聊聊李欣涵吧,她好像比宗远阳幸运不少,之前有媒体说,你家里的资产过亿,在新加坡的产业很大,怎么会想到在音乐这块领域发展呢?”林晗将话题转向李欣涵。   爸爸在刚知道自己要留在中国做什么音乐的时候,都快气炸了,如果不是自己以死相逼,根本不会同意自己留在中国,为此,李欣涵跟家人闹得很僵。   “我跟家里人说,是为了梦想,他们都很支持我做音乐。”李欣涵笑得十分灿烂。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何必让更多人知道?其实有时候李欣涵自己也怀疑自己,比如,我的梦想是不是真的是音乐?   “有时候,家人支持自己也是一直幸福。”   “小天和宗远阳,哪个是你喜欢的男生类型?”林晗含笑问道,合作嘛,这个话题总是免不了。   “……好难选,他们都很好。”李欣涵作出为难状,这个答案比较中规中矩,谁也不得罪。   “不谈他们本身,就类型啊,性格而言呢?”林晗不依不饶。   “小天。”李欣涵看了宗远阳一眼,却随手指向小天。   小天大笑,作出感谢的姿势。   ……   “今天的节目已经接近尾声,真心希望Dream能越来越好,以后红了,千万要给面子啊,到时候再来上我们的节目。”林晗开玩笑道。   “一定一定。”Dream成员异口同声道。   访谈类节目就是这样,不可能全是真话,也不可能全是假话,半真半假,只要自己分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就好,就怕自己假话说多了都当了真,因为,欺骗大众是娱乐大众,欺骗自己便是自欺欺人。   节目结束后,Dream与粉丝签名合影,一个二十出头的工作人员在人散的差不多后有点羞涩地来跟宗远阳要签名。   宗远阳微笑着询问着这位粉丝的姓名,很是细心地写下了祝福的话,而不是简单的宗远阳三个字。   “我之前一直以为同名同姓的,刚才听说您也是受人资助上学的,我想资助人是靳夕么?”   宗远阳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抬起头再次大量来人,年纪应该与靳夕相仿。   “请问您是?”   “我是田静,靳夕的高中同学,一个宿舍的,曾经看过她写汇款单。”田静一开始就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但看过访谈还是决定求证一下,没想到自己猜对了。   宗远阳还要赶通告,但想了解多一点靳夕的事,也就冒昧开口:“不好意思,可能有点唐突,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晚一点想跟你多了解些事。”   田静都快被宗远阳的微笑电酥了,一听到他要电话号码,激动得都快疯了,连忙写给宗远阳。   “谢谢你。”宗远阳再次谢谢田静。   田静沉浸在花痴的状态,久久不能出来。   是缘分也好,不是也罢,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那个你心里挂念的人,总是不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即使有时候你自己想屏蔽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田静觉得像做梦一样,这完全就是偶像剧中男女主初次邂逅的场景嘛!可是一连几天守着手机,它都没有响,田静开始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幻觉,或者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毕竟是明星嘛,贵人多忘事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她真的想多了,只不过,是在和宗远阳见面之后。因为,话题全是关于靳夕,小岛每一个细节,有些田静自己都记不清了,宗远阳仍不依不饶地追问。   宗远阳一连几天都很忙,工作忙完都已经是接近夜里12点,打扰人家休息好像不太合适,可自己又迫切地想知道关于靳夕的点点滴滴。   约在一个不起眼的咖啡厅。宗远阳早早赶到。   田静已经提前来了,没想到宗远阳更早。   咖啡馆是灰暗的色调,不过宗远阳坐在窗边的位置,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显出柔和的光晕,好像照亮了整个咖啡馆。清冷的眸子中略有暖色,招聘式的笑容更让人觉得亲切随和,全然没有明星的架子。   “不好意思来晚了。”田静整个人觉得有点飘。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没有太多废话,很快切入正题。   “靳夕高中那时候日子过得特别紧巴,也是个偶然的机会看见她填汇款单,一个月4000!那时候可不是个小数目,但我怎么也想不通,她自己过得那么苦是为什么,可能真的是太高尚了,我反正是到不了她那境界。”   宗远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听说她爸挺有钱的,但好像关系不好,她只留了很少的生活费,其余的,都给你了。经常去食堂就买几个馒头,一杯白开水,就这么凑合着过。”   宗远阳不知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那时候不怎么说话,也不和人玩,特别孤僻的一个人。”   是那个人使她改变了么?   ……   宗远阳送走田静后,在咖啡馆坐了很久,很久很久。      后来等宗远阳红得发紫的时候,田静到处宣扬宗远阳请她在这个咖啡馆吃过饭,只不过,真的很少有人信她,你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一个人物呢?顶多是偶然碰上了粉丝合个影吧,人家怎么会记得你这个路人甲?田静又急又气,肠子都悔青了,心想着当时怎么没在吃饭的时候再合个影留个念呢?给了宗远阳手机号码,也忘了要他的了,等到想找通话记录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第 7 章   今天江文潮去公司有事,没在家陪着靳夕,靳夕闲着无聊,决定在家做顿丰盛的晚餐。   刚从冰箱里拿出食材,门铃就响了,这时候会是谁呢,江文潮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一开门,是秦珍,江文潮的妈妈,自己的婆婆。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但随后恢复镇定,邀请自己的婆婆进去,并进厨房倒茶。   秦珍也是个急性子,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茶一口没碰,索性说明来意。   “你不用忙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一些事。”   靳夕心有点慌,眼皮直跳,直觉告诉她,不是好事情。   “文潮的个性我很清楚,他和你结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气我。”秦珍顿了顿,看了看靳夕的表情,继续说下去,“但婚姻不是儿戏,怎么说我也是他妈妈,不想他整天为着我和他的一点误会违背自己的心。”   靳夕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挺直自己的背,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我们大学时就在一起了,我们的感情我很清楚。”   “你清楚你自己,可是你清楚文潮吗?”秦珍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一副笃定的样子。   “我清楚。”靳夕不示弱地说道,“我的事已经和文潮说清楚了,他后来知道说都过去了。”   “过去?他有什么过不去的,和你结婚,把我气得半死,他最开心不过了。”   “你又不是他,你凭什么主观臆断?”靳夕觉得自己很不舒服,太阳穴突突地跳。   秦珍轻笑:“你的傻,深得你妈真传。”   “你够了!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脸在这里,你自己做小三,居然还骂我妈傻!”靳夕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江文潮喜欢的人是方子西,他们是大学同学,这你应该知道。”秦珍一脸嘲笑,“否则,他把方子西留在身边干什么?”   好似一盆冷水浇下来,但还是无法冷却靳夕焦灼的心,每一寸皮肤都像在燃烧。   “子西才是我中意的儿媳人选,而你,显然不是。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与其等文潮哪天成熟了,不想再用这种幼稚的方法气我,然后抛弃你,不如让你先知道,也算对得起我和你妈的交情了。”   方子西曾说大学的时候就告□□文潮自己的事了,他知道了,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和自己交往的吗?不可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靳夕可以感觉得到,这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自己又什么时候明白江文潮的心思呢,自己从来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要干什么。   一直以来靳夕以为所拥有的唯一的依靠,好像是一个闹剧,他在自己内心铸就的爱的堡垒,好像在瓦解,她的小腹很不舒服,不敢朝某个方向想,但觉得虚汗直流。   “我现在很不舒服,帮我叫医生,三个月了,你的孙子!”靳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秦珍求救。   秦珍一愣,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突然一下子恐怖地笑了:“你很聪明。可是,子西以后一样能给我一个活泼可爱的孙子。况且,当初你是怎么毒死我的孩子的?这也算报应吧,现在时候到了。”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出门,门敞开着,靳夕看着这个身影渐渐远去。   靳夕再次体会到绝望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看守所的时候,这一次,比那一次要强烈得多。   摸着小腹,试图缓解疼痛,费力地去包里拿出手机,江文潮之前给靳夕设置了快捷键,可是,靳夕突然不敢播,如果知道自己没了孩子,他会不会松一口气?他会不会突然就想结束这段婚姻?   一瞬间有无数的念头,脑袋好像要炸开,意识渐渐开始模糊,靳夕看着通讯簿中寥寥无几的号码,最终按下了宗远阳的号码,比想象中接得要快,几乎是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风林大道127号,帮我叫120……”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手机砰地一声掉在地下,靳夕也昏倒在地。   “喂?”宗远阳听到熟悉的声音,很虚弱,在求救,大声对电话那头呼叫,引得周围人都往这边看,只听到挂断的声音,嘟嘟地令人心慌。   宗远阳顾不得其他,拿着电话就往外冲,连句招呼都没来得及打,留下一堆工作人员干瞪眼。   老k面子上挂不住,冷冷地说了句:“工作会议先开到这里,散会。”   李欣涵不说话,闷闷地收拾着东西。   小天则替老大解围:“老大肯定有急事,这样,我请大家去吃饭,吃过饭再继续工作,等老大回来再一起宰他,怎么样?”   气氛稍稍缓解,毕竟,谁也不想因为某个人的问题耽误整体工作,从而影响自己的时间,更何况,明星的身份本就尴尬,稍有不慎就容易被说耍大牌,虽说都是自己公司的,但团队的和谐很重要。   有人说,工作中有事请吃饭是个烂主意,但却是个经久不衰的主意。   小天摸摸自己的钱包,钱包啊钱包,等老大回来你就又会鼓起来的,先委屈下。   宗远阳打了急救电话,并且开车一路狂飙的到风林大道127号,一向记录良好的他连闯几个红灯,索性那一片都是高档小区,并不堵车。   地板很凉,靳夕最后的感觉就是很痛,有一种看着自己连血带肉抽丝拨茧般脱离自己的感觉,撕扯着,一个小生命在流逝,当初自己没有阻止那个无辜孩子的逝去,现在,是自己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孩子,难道真的是报应?   感觉一双温柔的手抱起自己,文潮……   靳夕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转头看见宗远阳。   “孩子还在不在?”虽然已经大致猜到结果,但靳夕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渺茫的希望。   宗远阳没有回答,看着靳夕苍白没有血丝的脸,那一双忍着泪水的眼睛,宗远阳突然想将她抱入怀中,不想再让她受伤害。   “医生说你需要好好调养。”不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如同被判死刑的人,在得知不会缓刑一样,最后的希望破灭。轻摸着自己的小腹,前几天还存在在这里的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不在了,好像整个人被抽空了,失去了生命的力量。   “我暂时还没有联系你的家人。”宗远阳拿出手机,询问地看着靳夕,如果她需要,可以现在联系。   宗远阳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她选择打给他,打给一个连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那么,她有她的原因。不否认其实自己也有私心。   靳夕摇摇头,闭上眼养神,晶莹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下,滚烫的泪滴在被单上,化开,无声无息。   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靳夕不用看,就知道是江文潮,因为她给他设了和别人不一样的铃声,靳夕的眼睛仍然闭着,没有动作。   宗远阳也像没有听到似的,给靳夕倒了杯水,把靳夕扶起来,杯子递给她。   江文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倒好像他们是一家人,自己是个外人。宗远阳坐在窗边,扶着靳夕喝水。   “好些了么?”江文潮径直走向靳夕,言语中满是关切,但脸色难看得吓人,并没有看向宗远阳,但很自然地取代了他床边的位置。   “孩子没了。”靳夕缓缓开口,“我们离婚吧。”   江文潮眉头紧蹙,将靳夕的头靠在自己心口,“孩子还会再有的。不要闹脾气。”   “我很冷静。”靳夕鲜有这样和江文潮僵持对峙的时候。梦想被摇醒了,宣布幸福不会来了。有些温暖,源自报复的快感,不如不要,虽然靳夕自己舍不得那温度。或许,孤独就是她人生的常态。   “你需要休息。”江文潮面有愠色,语气也硬得吓人。   两个都是轴种。   “谢谢你给靳夕叫医生。”江文潮的感谢没有诚意,只有危险的警告。   宗远阳满不在乎地笑了,但眸子里全无笑意,“我希望你能照顾好她。”如果你做不到,对不起,我会做到。只不过,这句话,宗远阳并没有说出来。   宗远阳和靳夕道别后,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江文潮和靳夕两个人。      靳夕不说话,江文潮也没有说什么,出了病房,过一会儿拎着一个袋子进来。   “先吃点清淡的粥吧。”江文潮准备扶起靳夕。   “我不想吃。”靳夕索性掉过头去,不看江文潮,十分不配合。   “医生说你才流产,身体不能大意。”江文潮知道靳夕心里不好受,闹闹别扭也正常,所以耐心地说道。   靳夕猛地坐起来:“我要离婚!”一向温顺的靳夕现在就像一头受伤的小怪兽,忘记舔自己的伤口,只顾着张牙舞爪地反抗反攻。   “理由。”江文潮把粥稳稳地放下,但塑料的碗已经变形。   “你明明喜欢方子西,却和我结婚,为什么?”   “谁告诉你我喜欢方子西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感觉不到吗?”   “回答我的问题。”   “……”   靳夕自嘲地笑道:“我替你回答。方子西早就告诉你我的事,然后你故意接近我,为的就是报复你妈,对吗?”   “不全对。”江文潮不知道靳夕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但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解释清楚 ,事情会弄得更糟,“ 一开始或许是动机不纯,但后来,我相信你能感觉到我的心。”   江文潮不喜欢解释,这点靳夕很了解,他既然肯解释,就一定不会骗他。或许自己压力太大了,想找个借口发泄,但她与他的问题,何止这一个。   “我多想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靳夕平静地说,“可惜不是。”静静地,带着绝望的悲伤望着江文潮。   如果说靳夕的吵闹不讲理,江文潮可以应付自如的话,这样的靳夕让他捉摸不透。   “你妈不喜欢我,或者说是厌恶。我流产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我求她打电话叫救护车,她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还说这是报应。她喜欢方子西。”   “你不要管秦珍,她谁都不是,方子西对于我,同样什么也不算。”江文潮终于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拳头握得关节都发出了声响。   “退一万步讲,不管他们,再过一段时间,我妈就要出来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我累了,我怕了。”靳夕低头,“或许我们之间的千丝万缕,只是为了说明,我们在一起是个错误。该是改正的时候了。”   江文潮冷笑,“或许你找到对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   “那更好,反正我们不合适。”   江文潮没有再接话,头也没回地出了病房,门被震得几乎要散架。   靳夕颓然呆坐在那里,眼泪直掉。人有时候很奇怪,打击突然来袭时,再怎么头破血流你都能奋勇抗敌,反倒是偃旗息鼓时,泪水滂沱,这到底是坚强还是不坚强的表现?天知道,你自己知道。   私人看护进来的时候,看到靳夕泪流满面吓了一跳,一脸错愕地问:“江太太,你还好吧?需要吃点东西么?”   靳夕抬眼,很清秀的小女孩,比自己小个三四岁的样子。   许是感觉到靳夕打量的眼光,小看护赶紧先做自我介绍:“我是江先生请来的私人看护,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跟我说。”   靳夕相信江文潮的话,但他们之间的问题真的很多,起初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靳夕满怀希望,充满力量,觉得只要有爱,没什么战胜不了。现在的靳夕,是悲观的。或许这个孩子也预言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江文潮怒气冲冲地出了病房,但终归是放心不下靳夕,但他的一丁点自尊心死活不容许他再回去,可终究心里还是放不下,去请了一个私人看护,千叮嘱万嘱咐,她喜欢干干净净的,病房一定要打扫好,每天买好新鲜的百合放在床头,她喜欢这种花,窗子要常开,她讨厌不通风……说着说着,自己都诧异了,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习惯她的所有。   看护的小姑娘笑了,“江先生,做您太太真幸福。”   江文潮没有回答,独自走出医院,开车回家。   看护还在出神,多帅的男人啊,又这么细心,原来真应了那句话,这年头,极品的男人都已名草有主,剩下的都惨不忍睹。   江文潮车开得很快,车窗全都打开了,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最初,方子西和自己是被看好的一对,可惜自己对方子西怎么也不来电,反倒是靳夕给自己很深的印象。开学的时候,不少人都是家里开车给送到学校里的,不谈全家出动,至少不缺提行李箱的人。但是靳夕,就是一个人到学校注册的,另外还有两个不算小的箱子,换做别的女生,早就向高年级的学长求助了,但她没有,自始至终都一个人拖着箱子,再狼狈也没有开口向别人寻求帮助。倒是有不少饥渴的师哥垂涎新学妹的美色,主动请缨,都被靳夕婉拒了。   江文潮当时觉得,这小女生外表柔弱温婉,其实倔得很。   有那么几次偶然,又有那么几次刻意的接触,如果不是方子西,或许江文潮还真的就不会那么快和靳夕开始。   方子西很自负,自认漂亮气质好,除了她,没有人可以与江文潮相配。直到江文潮的视线总是落在靳夕上,方子西有了危机感。   “你知不知道靳夕杀过人?”   江文潮微微眯眼,一副满不在意地样子,“哦?”   “她进过看守所,你看到她的样子只是表象。”   “所以呢?”江文潮冷冷地回答,“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背后嚼舌根。”   方子西语塞,原来这就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更令方子西恼怒的是,江文潮第二天就和靳夕在一起,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是他们感情的催化剂,命运多么可笑的玩弄。   尖锐的刹车声,江文潮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面色阴沉地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将里面刚买的婴儿车扔到垃圾桶里,满心欢喜的去商场左挑右选,一向不喜在商场花时间的江文潮竟逛了好久。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如果他早点回去,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   “叔叔,多好的小车,为什么要扔掉?”一个手提垃圾袋的小男孩拽着江文潮的手,温暖的小手与江文潮冰冷的大手形成强烈的对比。   江文潮露出鲜有的柔和神色,蹲下,与男孩在一个高度,“因为不需要了。”   “哦。”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骄傲地对江文潮说,“我是自己一个人来倒垃圾的。”说着,小心又庄重地将垃圾袋放入垃圾桶,“妈妈不让,说是不安全,爸爸说,男子汉就该有个男子汉的样子,自己的事自己做。”   江文潮被小男孩逗笑了,心里却全是苦涩,也曾想过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靳夕肯定是个心软的妈妈,自己会成为严厉的父亲么?看着那个崭新的婴儿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看着小男孩一步一跳离开的背影,江文潮缓缓走回家。扯开领带,将西装往地下一扔,往沙发里一坐,胃里翻江倒海,心绞似地痛。   刚才自己兴冲冲地回家,却发现家里门开着,地下一片狼藉,整个心都拎起来,绑架,入室抢劫……一系列不好的念头闪过脑子,江文潮一想到靳夕,几乎无法冷静,打电话的手都抖。   为什么秦珍要毁了自己的生活?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第 8 章   靳夕在医院想了很多,她之前总是在感恩幸福终于垂青自己了,现在想来,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美丽罢了,在云端陡然跌落,远比在平地跌倒更残忍,更让人认命。从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幸福离她很远。   靳夕现在只想等妈妈出来,好好照顾她,好好工作。   今天出院,靳夕辞了看护,自己收拾东西。虽说机会不大,毕竟电视台不是自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是靳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去电视台找找人事部,看看能不能找个适合自己的工作。   小晴还是那个冒冒失失的样子,别的同事看靳夕这样子都不多问,只有小晴问:“你不是在家安胎的吗?你老公怎么舍得放你出来?”   靳夕知道小晴没有恶意,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去了人事部主管办公室。   “你的工作我一直很满意,你走以后,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你回来就更好了。以后工作还要继续努力。”   “谢谢主管,我会努力的。”   “出去吧。”   比想象中顺利,倒霉的时候,偶尔也走一走运。      宗远阳的电视剧播出后异常火爆,几乎天天都是同时段播出剧收视第一,各网络论坛上也都是关于剧集,演员,插曲的讨论。这效果远远超过了预期,老k知道,新专辑的发售会到时机了,到时候Dream不火都对不起大众。   组合还未出道,就已先拥有大批粉丝,尤其以主唱宗远阳的粉丝最多最给力。不少剧本也送到宗远阳这里,不乏一些实力派金牌编剧的本子,还有很多高档奢侈品品牌看中宗远阳,不论是外形条件还是气质,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宗远阳都被非常看好。   宗远阳最近在全国各地跑新剧的宣传,马不停蹄地赶场子,并且才下飞机就要去Dream同名新专辑的发布会。脸上虽有疲色,但心情丝毫未受影响。   后台休息室。   小天向李欣涵和宗远阳诉苦。   “昨天去超市买东西,一开始遇到影迷很开心的,又是签名又是合影的,后来场面有点难以控制。”小天叹一口气,却发现老大宗远阳在闭目养神,李欣涵在补妆,没有人搭理他,咆哮:“有没有人在听我讲话啊?!”   宗远阳眼睛没有睁开,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红了,我听出来了。”   小天一个眼神杀过去,□□裸地敷衍。   李欣涵补完妆,利索地阖上彩妆盒,捂着嘴笑说:“我知道你后来被逼到女厕所了。”   宗远阳难得地睁开眼睛,开始打量小天,难掩想笑的表情。   小天炸毛了,上去准备弄乱李欣涵的发型,“我是没看清楚地方不小心跑进去的!粉丝太热情了!”   李欣涵眼疾手快,起身就往宗远阳那边跑,边跑边对小天摆手:“老k那天把你救出来的时候告诉我的!你去找他!”   宗远阳摆明不想搀和他们之间的战争,起身让开,李欣涵无声对宗远阳说了个叛徒,明明是你告诉我的!   宗远阳笑道,这要是给哪个八卦周刊的记者看到,会不会说新晋组合Dream成员闹不合?不过小天的尴尬遭遇倒是提醒了宗远阳,以后出去要多注意,毕竟,被人堵在大街上挺让人郁闷的。做了这一行,没有回头路,有多少人起初渴望光鲜,后来却怀念平凡?      宗远阳这天穿了一身黑白色,很低调,为了更加低调,所以戴了墨镜和帽子,不过新的助理说:“这样好像更引人注意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宗远阳约了靳夕见面叙旧,刚坐下来,便得了靳夕一句评价,这个杀手不太冷。取下墨镜,眼睛里已全是笑意,像冬日里的太阳,远远的不至于热得灼伤人,却温暖无比,如他的名字。   “看来我以后要多关注点娱乐新闻了。”靳夕看着宗远阳的墨镜,和帽子,“给我签个名吧。”   宗远阳顺手拿出个好看的纸片,大笔一挥,签下漂亮的名字,附在新专辑上递给了靳夕:“礼物加签名,专辑的初版,虽然后来修改了不少,但这一版是最原始的,也是我最喜欢的。”   靳夕笑着接受:“我的待遇比一般粉丝稍稍高一点哈,朋友果然靠谱。”靳夕特地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宗远阳的关心她不是感觉不到,也许起初他是感激,但现在的宗远阳,让靳夕觉得很有负担。   宗远阳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只是神色敛了很多,失了刚才的神采飞扬。   靳夕没有想到今天会成为交换礼物的尴尬场面,她约宗远阳是为了感谢上次的事,毕竟她心里也没底,当时赌气没有打给江文潮,没想到宗远阳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上次的事谢谢你。”靳夕拿出了Coterie的新款墨镜,“也不是特别名贵,不过我自己挺喜欢这牌子的。”   宗远阳接过墨镜,很简约舒服的包装,好像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本来还担心你不太喜欢戴墨镜,现在好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巨星,墨镜绝对是必不可少的。”靳夕喝了一口咖啡道,“以后千万别不认识我啊。”   “怎么会。”宗远阳发现靳夕缓解气氛的玩笑真的不是一般的烂,“你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靳夕难掩悲伤神色。   “会过去的。”宗远阳安慰靳夕。   是哪位哲人说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不会过去。   宗远阳因还有通告,先走了,拿着靳夕送的墨镜意气风发的样子,是人都看得出宗远阳很开心。   靳夕正准备离开时,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是江文潮。   “出来,我的车在门口。”语气要多差有多差,靳夕大致猜到,估计他在门口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那么,她和宗远阳见面,他是全程看到咯,忍到现在才打电话,他也真够可以的。   靳夕出来,一眼就看到他的车,上车坐下后,没什么表情:“送我回家,我收拾些东西。”   “你来劲了是不是?”江文潮一点都没有发动车子的意思。   “你别这样,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靳夕一脸漠然。   “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我爱宗远阳。”靳夕如同将一块大石头抛向了平静的湖面,“自从遇到他后,我发现,他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温柔体贴又细心。”   “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为了离婚,连这么拙劣的理由都搬出来了。你以为我会信?”江文潮冷笑,他越是生气越是云淡风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也是掷地有声,整个车里气氛诡异得吓人。   “我没有说谎,我为什么临时决定和他一起去云南?在云南的日子,我很快乐,前所未有的愉悦。后来回来,发现我怀孕了,那时候知道有了你的孩子,我是想压制这份感情的。现在好了,孩子没了,也不再有牵绊了。”靳夕谎话说得连自己都差点当真。她很少对江文潮说我爱你,因为害羞,真的说不出口,当现在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爱宗远阳的时候,才发现,说谎的时候说我爱你再简单不过了,难怪那么多人成天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   “你把我们的孩子当成牵绊?”江文潮一字一句,几乎是把这句话挤出来的。   “是的。”   “离婚协议我会签好送到你手上,我现在送你回去收拾东西。”江文潮没有再说话,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脱缰的野马在马路上一路狂奔,也不顾红灯。   如果是以前,靳夕一定会皱眉制止,开车不能开这么快,容易出事。这一回,靳夕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车上,静静地等着到家,以后,那里就不再是她的家了。   江文潮坐在沙发上抽烟,没有表情,喜怒难辨,以前家里几乎不怎么用的烟灰缸,此时已经装了好几个烟头。   靳夕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家里静的连根针都不忍心掉下,一些贵重的东西靳夕都没有拿,但结婚戒指,靳夕不想还,江文潮也没有提这一茬。靳夕看着房间里的合照,说不难过是假的。   靳夕和江文潮都不是喜欢拍照的人,这张照片还是某个午后,两个人坐在后院的长椅上,江文潮突发奇想给拍的,靳夕腼腆地笑着,江文潮轻轻笼着靳夕的肩膀,面色也十分随和,虽不是像其他情侣那样亲密的合照,却涌动着令人羡慕的甜蜜。   “我好了。”靳夕提着个箱子从房间里出来。   “你住哪?”江文潮掐灭了烟头。   “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说得轻巧,叫我怎么不担心。箱子不重,但江文潮还是习惯性地拿过靳夕的箱子,放到了车的后备箱里。   “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铁站。”靳夕缓缓开口,其实她不想再让江文潮送自己,相处的时间越多,越舍不得。只不过这里真的打不到车,她已经和小晴说好,先在她家凑合几天,等租到合适的房子就走。   江文潮也没有再多说,靳夕的性格他很清楚,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变。      秦珍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所以江文潮来找自己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无非是大闹一场罢了,他小时候知道自己要离婚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次估计也差不多。不过,江文潮一反常态,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激动,只是平静得吓人。   “如你所愿,我的婚姻结束了。”   “你还小,有很多事都不懂,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怎么和你的孩子解释,她妈妈曾经是杀人犯?”秦珍提起靳夕就觉得恶心,“更何况,她害死的孩子还是和你有一半血缘的弟弟!”   江文潮浅笑:“你还是这样,你总是能为自己的自私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破坏别人的家庭,却说是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嫌弃爸爸穷,却说性格不合,你讨厌靳夕而破坏我的婚姻,却说是为了我好,你那时候以为有了儿子在靳家的地位就算稳了,可惜靳夕没能让你如愿,后来爸爸有钱了,你又想复婚,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母亲。”   “你怎么能这样说?”秦珍伤心地抹着眼泪。   “够了,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是半老徐娘,犹有风韵的话,眼泪还是留给那些男人看吧。”江文潮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以前我对你还有恨的话,现在我已经彻底失望了。我只是来告诉你,你赶走了靳夕,你还对你的未来孙子见死不救,这些,都已经拿走了你儿子的命。今天,将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妈。”江文潮特地加重了这个妈这个字,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母亲要毁了自己,毁了自己的童年,毁了自己的幸福。   “文潮,妈妈错了!妈妈错了!”秦珍知道这回儿子是真的伤了心,赶紧拉着江文潮道歉。她只是想着自己的儿子应该有一个最优秀的女人来配,而这个人绝对不是靳夕,没有想到儿子会对靳夕用情那么深。   江文潮没有任何反应,狠狠甩开秦珍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开。   秦珍后悔当初听了方子西的话,趁着江文潮去公司,靳夕一个人在家里,去和靳夕说些刺激的话。她也没想到,会导致靳夕的流产,当靳夕倒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向自己求救时,自己竟然只有报复的快感,全然没考虑过靳夕肚子里的那个是自己的孙子,更加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儿子的感受。以前,儿子和自己的关系再怎么僵,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难道,她真的错了?   方子西的如意算盘也打错了,虽说是拆散了靳夕和江文潮,但自己也没得到好结果。几乎是江文潮和靳夕离婚的第二天,江文潮就炒了方子西,而且,私下都传,是方子西不自重,勾引总经理才被开除的。做秘书这一行,名声很重要,没有人会允许自己老公身边有个狐狸精似的秘书,再加上方子西的脸蛋,秘书这一行,是做不了了。   “你如果觉得这样很解气的话,我无所谓,你继续。”方子西找到江文潮的时候,这样说道。   “我已经很客气了。”江文潮连正眼都没有看方子西一眼。   “呵,你以为除了秘书,我就不能做其他事了?当初我放弃高薪的职位来你这里,你知道为什么么?”方子西反问。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当初说找不到工作,生活有困难,我念着大家同窗一场,所以留下了你。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就算你不工作,整天shopping,做spa,你家也会养得起你的,我说的对么,方大小姐,方氏集团的千金?”江文潮玩弄着手上的婚戒,缓缓说道。   “你到现在才开始注意我,查我,你的眼里除了靳夕就没有别人了么?”   “我早就说过,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你所做的,已经超过了我的底线。”江文潮知道方子西的心思,也知道她的弱点,所以在她的心口上补了一刀,“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早一点。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么?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只可惜,现在,我已经决定放弃和方氏所有的合作机会了。”   “你?”方子西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文潮,“我为你做那么多,你就没有一点点的触动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你所做的,除了让我恶心之外,真的没有其他感觉。”江文潮平静地说着,每一字都像尖刀一样狠狠刺在方子西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方子西颓然,连泪水都似干涸,因为被眼前这个人的话语冰冻,为什么,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毫不在乎地践踏自己的心?为什么,自己这几年留在他身边的时光对于他来说只是可利用的价值?为什么,他对靳夕可以那样好?   爱与不爱的区别,为什么这样大。   “至少你也失去靳夕了,我这样是不是让你更对我记忆深刻呢?”方子西失控地笑着,虽是在戳江文潮的心窝子,但自己又何尝不疼?七伤拳,伤人伤己。一向骄傲如她方子西,当初是如何笃定自己可以用时间俘获江文潮,而现在,竟然输得一败涂地,自己更加难以自拔,临了,还要靠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来让眼前的人有所反应。   “滚出去。”江文潮冷冷地说道。   谁都有死穴,任你再怎么百毒不侵。桀骜如江文潮,也会对自己不自信,如果不是因为靳夕的那一番话,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离婚的,可她居然说她爱那个人?居然用爱这个字眼。自己在靳夕面前那一点可笑的不可一世的自尊心发作,一气之下离了婚,现在,说不后悔是假的。   他害怕回家,因为知道,家里是黑的,没有人留着一盏温暖的桔灯等着他,没有人替他拿出鞋拖,没有人接过他的外套,没有人问他累不累,没有人煮饭……过去几年习以为常的悄无声息的温暖,陡然抽出的时候会让人冷得受不了。   即使她拿走了她的东西,却带不走她的气息,这几年的生活,这个家早已经融入她的一切。餐桌上的百合花,卫生间的蓝色窗帘,以及她特地买20袋抽纸送的hello kitty形状的纸盒……人走后,这些美丽的事物都幻化成利刃,刺穿了生活的华锦。   江文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这样深。动用关系去电视台打招呼,包括以别人的名义,以一个廉价却不至让靳夕发现端倪的价格把房子租给她,跟着她上下班,看不了她在路上急急忙忙地啃着三明治,看不了她受一点苦,在楼下等着她上楼开灯,再等到关灯……这些他曾经不屑且以为愚蠢的傻事,他都做了,病态地做着。   直到有一天,他在家里接到医院的电话。   “请问靳夕小姐在么?”   “有什么事?”   “我们这里是XX医院,到了复查时间,可是靳夕小姐的手机关机,我们就打了座机。”   ……   江文潮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出了医院,医生的话回荡在耳边。   “上次的流产由于送医院送得不是很及时,再加上靳小姐的体质本来就偏弱,所以,给以后的怀孕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她知道么?”   “当时的黄医生应该告诉她了,不过我听说黄医生和她是同学,所以,您不知道可能是靳小姐不想让您知道,这次我刚接手手头的工作,也不是很清楚。”新来的医生如是说道。   “以后真的不能有孩子了么?”江文潮问医生。   “这个还要看复查结果,不过,我个人觉得不是很乐观。”医生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不过,这个东西有时候也说不准的,也有例外的。”   “谢谢你,医生。”江文潮笃定地说,“我会带她来复查的。” ☆、第 9 章   靳夕见到江文潮的时候,有一种复杂的感觉。积压了很久的思念和深埋心底的爱意如潮水般袭来,人,面子上再怎么伪装,也改变不了心的想法。他还是一贯清清冷冷的样子,只是整个人的轮廓更深了几分,墨色的眸子下有浅浅的阴影,可以看出,进来休息得很不好。其实靳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租的房子虽然条件还过得去,但终归少了家的感觉,或许她不愿承认,其实是少了一个人。   一个人的双人床,像海洋一般,在夜晚足以用寂寞将人吞噬得体无完肤,曾经身边熟悉的温热的体温,都被冰冷替代。   咖啡馆里有不少情侣,几乎都是低声细语,耳鬓厮磨,涌动着一种甜蜜因子,而江文潮和靳夕进来的时候,很明显干扰了磁场,不过郎才女貌的组合到哪里都能引人侧目。   上次医院的检查结果单被江文潮狠狠往桌子上一摔,他目光如炬,但并没有急着开口,就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靳夕。   靳夕几乎不敢直视江文潮,当初自己的老同学一脸凝重地告诉自己以后怀孕的几率很小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要瘫掉的感觉,这个婚,是非离不可的,本就不纯粹的爱情,如果没有结晶,靳夕不敢想象。她更加不愿剥夺江文潮做父亲的权利,毕竟他是那样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渴望将他没感受到的家庭温暖加以十倍百倍地给自己的孩子。   “你不觉得我需要解释么?”靳夕迟迟没有开口,江文潮发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靳夕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苦得让人有想流泪的感觉。   江文潮没有接话,不容分说地将靳夕的杯子端过来,加了奶和糖,修长的节节分明的手指十分迷人,几乎让人离不开眼。   “我不同意离婚,不管什么原因。”江文潮之前看着靳夕喝了一口什么也没加的咖啡,自己似乎都能感觉到苦味,终究看不惯她皱眉。现在,江文潮稳稳地将咖啡重新端回靳夕那一边。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也许真的如你妈所说,我是报应,当初我看着那个小孩子死,现在我遭到报应了,不会再有孩子了。”   “我不在乎。”   “你说谎。”靳夕静静看着江文潮,眼底是无奈的悲伤。   江文潮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但有一点,我很肯定,我最在乎的,是你。在没有你的情况下,所谓家,就没什么意义了,孩子也是一样。”   靳夕感觉心底的某个地方在震动,突然好想抱抱他,像以前他下班时那样,这些天,靳夕就像浮木一样,找不到依靠,但还是强忍着自己的冲动,冷冷抛出一句话:“我会找律师和你谈。”说完,便起身拿包准备离开。尽管见面之前已经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她不敢保证,如果再在这里,她铸就的堡垒不会被攻破。   江文潮彻底怒了,眼睛里像有火在烧一样,一把拽住靳夕,往自己这边一拉,欺身上去,两只手抵着沙发,将靳夕牢牢箍在怀中。   靳夕感觉到江文潮呼出的热气,禁不住有些慌乱,只听见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觉得,你请的律师有本事打赢么?”就像现在,显而易见的力量对比,靳夕请律师和江文潮打离婚案,无疑是以卵击石。   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注意这边,现在闹出这么多动静,更是惹来不少探究的眼光。靳夕压低声音:“你别这样,这里好多人。”用力抵住江文潮,想推开,但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手忙脚乱又气又急的靳夕让江文潮难看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禁不住想吻她那倔强的唇。   手机铃声成功解救了在尴尬中的靳夕,江文潮闷哼一声,按下了通话键。   ……   靳夕在江文潮接电话的空档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自己重新整理妥当,之间江文潮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靳夕不觉也安静下来,看着江文潮。   挂了电话,江文潮拿起西装,赶忙对靳夕说:“快跟我去医院,爸爸很不好。”   “哦。”靳夕几乎没有时间反应,连忙跟着江文潮往医院赶,看着江文潮苍白的脸色以及扶在方向盘微微颤抖的手,靳夕心里也不好受,轻轻握住江文潮的手:“爸爸不会有事的。”   一遇到事情,两个人就紧紧依偎在一起,彼此依靠,支撑,离婚的事,也就暂且放在了一边。就好像夫妻吵架一样,一旦遇到事情,立马能一致对外,可惜,他们的问题,远不是夫妻吵架的性质。   他们几乎是小跑着冲进病房,江文潮的爸爸已经安静地躺在那里,安静得没有一丝气息,面容还是和平时一样和蔼,只是少了血色与微笑。   靳夕和江文潮结婚的这几年,这个父亲真的把靳夕当做女儿来对待,就算做了再怎么不合规矩的事,他也只是笑笑,偶尔责备却从未说过一句重话。教靳夕养花,钓鱼,许多靳宏严做得不称职的地方,他都做到了最好,让靳夕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教靳夕下象棋,光是讲解最基本的规则就费了好长时间,靳夕似懂非懂地连杀几盘,可惜靳夕真不是这方面的料,下不赢就总是悔棋,这点让人很是头疼。   一切来得太突然,江文潮根本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悲剧,扑通一声整个人跪在床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仅仅抓着爸爸的手。   医生也看惯了这些,淡淡地说:“突发脑溢血,我们已经尽力了。”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靳夕的眼泪止不出地往外涌,但江文潮却超出寻常的平静,或许,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是不会分泌眼泪的。   “文潮。”靳夕轻轻拍着江文潮的肩,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时候,不管什么话,都只是增加悲伤,他,需要时间。   病房里只剩下靳夕和江文潮,安静得好像时间要静止,他们很久没有这样相处,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心情。   ……   因为江文潮的爸爸走得很快,且他生前不喜欢热闹,所以江文潮并没有大办丧礼,丧礼上只来了几个他要好的朋友,同时,秦珍被列为黑名单之内,不准入内。   收拾遗物的时候,江文潮发现一封留给自己的信。   “文潮:   爸爸最近的身体很不好,指不定哪一天就会离开,其实,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是放不下你。   别总和你妈较劲,毕竟她十月怀胎生了你。还有,好好待靳夕,好女孩现在不多了,爸爸希望你们幸福。爸爸知道,管理公司不是你喜欢的,但公司是爸爸白手起家一手建立的,是爸爸毕生的心血,所以当初让你进公司也是满足爸爸的自私心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让你打理公司我很放心。现在,爸爸要走了,这些身外之物也真的没什么放不下的,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这个位置,公司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有合适的机会你就把公司卖了吧,不过,和爸爸打拼的公司老人你一定要安置妥当,那些都是陪着爸爸出生入死共患难的老臣。   有太多的话想说,反倒一时语塞了。不用难过,生死本是寻常,爸爸这一生,最骄傲的,就是有你这个儿子。”   静默了良久,江文潮就这么收拾着,靳夕知道,父爱对于他,意味着什么,几乎把对父母所有的爱与敬都投注在他爸爸一个人身上,尽管不喜欢管理公司,但他还是不愿意看头发花白的父亲操劳,所以接下了总经理的位子,承担了大部分工作。他自责,尽管突发脑溢血不是谁能控制的,但这也不能否认这段时间他确实有些忽略爸爸身体状况的事实。   靳夕很清楚江文潮的个性,这个公司,他管定了,因为背负着责任,和对父亲的爱与怀念。如果今天,他爸爸以一种命令的口气让他接管公司,他反而说不定会拂逆,现在,不会,这就是江文潮。   “你还要继续谈离婚的事儿么?”江文潮几乎是以一种讽刺的口吻说着,心在流血的时候,有的人喜欢给自己补一刀,因为痛感很强的时候,有时候反而会失去痛感。   “等忙完了爸的事再说吧。”靳夕终究不忍也不舍,刚说完才发觉“爸”这个称呼以后要改。   “随便你。”江文潮冷笑:“我还是那个态度,不会离婚。”   靳夕默然。   公司董事长突然去世的消息还是给公司带来不小的动荡,股价直跌,江文潮这几天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这时候,没有时间留给他消化悲伤。   靳夕知道他的个性,忙起来身体全不顾,睡觉吃饭常常忘记,以前靳夕在的时候还好,连吹带敲地提醒着,现在,他一个人,自然不管这些。   “忙归忙,不要忘记按时吃饭睡觉。”靳夕输入完毕后,正犹豫着要不要发送。算了,既然决定分开,何必又牵扯不清呢,一字字将短信删除。   手机被攥得发烫,突然响起的铃声把靳夕吓了一跳。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请问是靳夕么?”   “是。”靳夕想,公安局怎么会找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拎。   “你的父亲靳宏严涉嫌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等,请您到公安局来配合调查工作。”   “……好。”靳夕按下通话结束键,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已经很久没听到那个是自己父亲的人的名字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靳夕来到公安局,才知道情况远比想象中要严重。靳宏严是市政公司的一把手,负责的路面基建由于工程款被大量挪用,导致工程严重的豆腐渣,路面突然坍塌,一死三伤,现在牵扯到靳宏严,而且,顺道牵了不少之前贪污受贿的事情。   靳夕因为已经很久和父亲关系不好,并且这些年经济已经独立,和家里没有经济来往,所以只是一些简单的询问,并没有多大问题。不过,作为靳宏严的女婿,江文潮很敏感,因为江氏集团涉及的行业广,各种关系网错综复杂,不少人瞅准这个机会,想分一杯羹。再加上,最近江文潮的父亲刚刚去世,董事会的人虎视眈眈,公司内部不稳,外界如果传出江文潮岳父的丑闻,对江氏集团又是沉重一击。   靳夕等待探视的时候,正好看到面色凝重的江文潮,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让人很心疼。   “到饭点了,一起吃吧。”靳夕开口,猜到他回去一定不会吃饭,胃不知道又要遭多少罪。   江文潮没有拒绝,让靳夕一起上车去了他们比较喜欢的餐厅。   蓝色的整体装修风格,桌面上新添的百合让人多了几分清爽,这个地方人不多,但菜却是很好吃,至少对了江文潮这个挑剔鬼。以往靳夕和江文潮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来这里吃顿饭,放松一下,今天的气氛还有两人的状态都与这间餐厅的温馨格格不入。   靳夕将水晶虾仁的壳一个个剥掉,以前江文潮吃虾都是靳夕给剥的,这家伙,宁可不吃都不自己弄,所以都是靳夕代劳,殊不知,这样显得有多甜蜜。   今天,也许是最后一次靳夕给江文潮剥虾,所以靳夕剥得格外认真,每一个虾仁晶莹剔透,透出柔和的光,一时间好像让人睁不开眼,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但靳夕知道,要忍住。   江文潮看着靳夕像往常一样剥虾,灯光打在靳夕身上,温暖得那么不真实,其实他不喜欢吃虾,一开始随便搪塞过去,说是嫌麻烦,没想到靳夕真的就当了真,回回点这个虾都替他剥,不过,靳夕剥的虾,他爱吃。   “我爸的事连累你了,对不起。”靳夕突然开口说道。   “没多大事儿。”江文潮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事实并不如他说的那样轻松。   “我知道的。”靳夕自顾自地说着,她虽然不像他那样久经世事,但有些东西,她还是很清楚的。   ……   有时候真的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就这样,两个人可以不受外界任何事的打扰,但也终究只是想想罢了,因为这不符合科学规律,时间怎么能停止呢?   靳夕一盘虾还没剥好,江文潮的手机就响了。   “江总。方氏集团突然像疯了一样收购我们公司的股份,您快回来,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了。”江文潮挂了电话。   靳夕能感觉到事情的紧急,开口说道:“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会打包好送到你公司的,记得吃,多注意身体。”   “嗯。”江文潮看了一眼那一盘未动的虾仁,心里不是滋味。      赶到公司后,发现公司一团乱,人心惶惶,连正常工作都受到了影响,江文潮脸色很是不好,声音虽不大,但是力量十足:“现在如果不想工作的人,可以走,我决不留人。但是,一旦留下,请你保持工作状态,我不想看到一个杂乱无章的公司。”   一瞬间,全部噤声,一是被这位冷面总经理震慑住了,二是这位一把手的冷静与能力让他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江文潮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初步情况,在江氏集团股价连续走低的情况,方氏集团像疯了一样收购江氏的股份,似乎有想吞了江氏的意思。   “他们也不怕撑死,真是疯狗。”江文潮幽幽地说了句,随即打电话给银行。   这边电话刚一放下,秘书就进来,说是方子西在门外等着,话音刚落,只见方子西身姿娉婷地推门进来了,以前由于秘书这个职位的原因,方子西穿着一直是偏沉稳的,但今天不是,一袭红色的连衣裙很是艳丽,把她的风情全数展现了出来,一路来引人侧目,不过,最想要的那个人是否愿意欣赏这带刺的红玫瑰之美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你好像还是那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嘛。”方子西嘴角微微上扬,秘书闻言,知道自己不宜在场,于是先退出去了。   “有何赐教?”江文潮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玩着自己的结婚戒指,钻石的光芒刺得方子西格外不爽。   “你要公司还是靳夕?”方子西突然冒了这么一句,或许聪明人打交道开门见山更加具有杀伤力。   “都要。”两个字简单有力。   “呵,你不怕我让你两个都要不了么?”方子西一副笃定,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爸就容许你这么胡闹?如果没有后续资金支持,方氏会活活撑死。”江文潮觉得眼前这个人令人无比生厌。   “你觉得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会这么没有底气么?”方子西将江文潮办公桌上和靳夕的合照狠狠地扣下,“我爸已经找到了几个有影响力的财团,还有,我好像忘记提醒你一件事了。银行那帮老东西最势利了,他们是不是说会尽快贷款给你融资?”   江文潮没有回答,但也差不多是默认了,刚才那个电话就是打给银行的,看来一切都在方子西的掌握里。   “江伯伯才去世,公司肯定会大动荡,再加上方氏的动作,你觉得银行会相信你么?”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江文潮很不耐烦,他反感处于被动,极其反感。   “和我结婚。”方子西看着江文潮,这个把自己视如草芥的人,自己居然还像飞蛾扑火一样,抛弃尊严,一味地对他穷追猛打,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还是停止不了这样疯狂的行为。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江文潮的脸色冷得吓人,语气更是直逼冰点。   “你没得选,你自己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说完,便带着一脸得逞的笑容推门离开了,她知道,这场仗她最终肯定会赢。   但是,爱情不是打仗,所谓的赢未必是赢,输未必是输,笑到最后的那个往往不是最开心的那个,反而是最寂寞的那个。   等江文潮出去后,秘书才敢进办公室取文件,里面已经一片狼藉,刚才光是乒乒乓乓的声音就听得人一惊一惊的,桌上的东西几乎都被砸在了地上,素来情绪控制极好的老板,这回是真的动了怒。秘书听说刚才来的方小姐是前任秘书,直觉上就对这个强势的女子没有好感,虽然她很美。 ☆、第 10 章   “给我找最好的律师。"靳宏严对着桌子那边的秦珍说道,胡子拉碴的他越发显得狼狈不堪,有些的秃顶的他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抓着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秦珍依旧是服帖得体的妆容,与满面油光焦虑不已的靳宏严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罪名样样成立,再好的律师都没用的,你就认罪吧,如果态度好,说不定还能减刑。”   靳宏严想把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打死,自己当初为了她散了家,这些年吃的用的什么时候短了她的,现在东窗事发了,她倒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靳宏严露出狰狞的表情,恨不得拧了这个□□的脖子,“我倒了,你以为你有好日子过么?”   “我今天是念着我们的夫妻情分才来看你的。”秦珍一副嫌弃的表情,“否则你觉得我会来这种晦气的地方么?”   “你!”靳宏严气结。   “我会照顾你妈的,至于你的女儿,她好得很呢。”秦珍觉得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滚!”   “这是你说的啊,别说我不够意思。”秦珍瞪了那个站在旁边一直无表情的警察,“再说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时各自飞也没什么错。”   靳宏严这个时候才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当初于琴进去后这个女儿就像和自己断绝了关系一样,接受自己每个月给的生活费无声无息地活着,从不回家,大学选了个离家那么远的城市,之后经济独立后更加和自己这个父亲没有任何联系。她,怕是怨恨自己的吧。   靳宏严心里清楚,自己这回真的回天乏术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请求警察打给自己的女儿,希望她可以来。   靳夕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并不意外。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靳夕很早就知道父亲到底是靠的什么发的家,她不喜欢这些,当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些灰色收入时,她改变不了什么,尽管她心底抗拒这些不符道德底线的种种,所以她逃避。   “你来啦……”靳宏严言语中满含惊喜与感动,关键时刻,还是血亲最值得信赖。   “嗯。”靳夕没有叫靳宏严爸爸。   “爸爸现在只有你了。”   “……”   气氛很僵,靳夕心里觉得这是她爸爸应该承受的后果,所以她很平静,再加上这个父亲好像早已离自己很远,所以她更加平静。   “你需要我做什么么?”靳夕缓缓开口,自己也被自己客气的语气惊了一下,好像坐在里面的不是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熟识的普通朋友。   “我书房里有个保险柜,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的东西我想交给你,如果对你以后有帮助是最好,如果你觉得没用,就丢了吧。”靳宏严一脸郑重地说,这时候,上面需要一个人来顶下所有事,可是,他也不想就这么任他们摆布进去。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给靳夕带来什么,想最后对自己的女儿说声对不起。   “我知道了。”靳夕不忍心拒绝,但心里极其抗拒与秦珍见面,无论她的身份是自己的后母或是自己的婆婆。   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炎热,太阳一点儿也不放松,照得人无所遁形,靳夕感到靳宏严住处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靳夕退却,难对付的是里面的那个,想起来都想打冷战,算了,当是给自己降温了。   按下门铃,开门的竟然是方子西,双方都愕然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谁啊?”秦珍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显然离不了手。   “进来坐吧。”方子西一副主人的样子把靳夕引进门,主客颠倒的事,这个世界有太多。   靳夕没什么表情,只是上楼去保险柜里取靳宏严交代的东西。   秦珍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靳夕下楼,笑容毫不掩饰地僵在脸上,盘子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似乎都透着不满。   “你来干什么?”秦珍语气不善。   “我来取些爸爸要我拿的东西。”靳夕举了举手上的大信封。   秦珍冷哼一声,靳宏严的资金已经全部被冻结,剩下的那个保险箱,靳宏严都是自己保管的,密码连她都不知道,量他也没什么值钱的留给他女儿。   “留下一起吃饭吧。”方子西温声开口,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不了。”靳夕开口拒绝,只想快点拿着东西离开,这里多待一秒都想窒息。   “子西,别管外人了,我们赶紧开饭吧,你难得来,也没怎么特别准备,都是些家常菜。”   靳夕看了桌上满眼的菜色一眼,心中不经冷笑,有必要这样挤兑人么。   “我送送你。”方子西和秦珍打了招呼便跟出来送靳夕,也没有给人拒绝的机会,她今天,比任何时候都要盛气凌人,尽管她极力掩饰。   靳夕也没有多客套,只是快步往外走,   “现在这么热,喝杯水再走吧。”方子西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你有话和我说么?”靳夕也不笨,她知道方子西一定有话和自己说,靳夕其实也不惧怕她,只是觉得烦,发自内心的烦。   方子西也没想到靳夕一下子开门见山,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话愣是给憋了回去,不过不打紧,这不妨碍她的心情,反正迟早是要和靳夕谈一谈的,择日不如撞日。   “我和你之间,有太多的话题了。”方子西飞扬的眼角比阳光还要热烈几分。   “挑重点。”靳夕幽幽地说了句,神色冷了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语气和神态,有多么像江文潮,因为,他们在一起很久,相爱很深。   “那我就不饶弯子了。”方子西说道,“江文潮一定会和我结婚,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你的姿态可以放高一点,这样比较不会尴尬。”   靳夕笑了笑,没有动怒,也没有接话。   “要知道,现在你爸的事情只会给江氏添一把火,文潮已经够头疼了。现在的我,作为方氏集团的千金,可以替他解决问题。”   “如果你可以解决,希望你能尽快帮助他。”靳夕四两拨千斤似地回应,方子西像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力道。靳夕心里很坚定,这个婚他们一定会离,但不为别人,只有他们自己可以决定这场婚姻。就算分开,也是因为爱,这一点,靳夕清楚,并且深信不疑。   “我会的,只有我可以帮助他。”方子西的意思很明了,你帮不了江文潮,只会在关键的时候拖累他。   “再见。”已经走到路口,靳夕叫了辆出租车,便上车离开了,没有多做纠缠。在车里,足足的冷气让燥热的靳夕稍稍舒服了些,只是湿透的后背吹风后有些凉。   打开那个信封,靳夕定定地翻看里面的东西,随即将文件重新装好,郑重其事地将信封放进自己的手提包,心中已经想好如何处理这些东西。再一次想苦笑,这就是父亲最后想留给自己的东西么,她曾猜想过,也许会是自己年幼时的照片,也许是一封叮嘱的信,也许……她还是太天真了,天真地以为父爱会在最后的时刻有一丝回归。这个东西交给谁都可以,因为里面装了靳宏严的不满、不甘与反击。他还是那样自私,不该对他抱有幻想的,这样就不会失望。   回到家,头很疼,心很累,机械地打开电视机,发现全是宗远阳的新闻,不好的新闻。   “新晋火爆团体Dream主唱宗远阳凌晨酒驾追尾,现已被拘留,根据最新国家酒驾新规,宗远阳可能会被处以15天以下拘留。这对Dream的人气和地位可能会有不小的影响。更多更新消息,本台记者会在第一时间给大家播报。”   换台。   “Dream成员宗远阳代言几大品牌官网上已不见他的身影,Dream新单曲也遭延迟播出,相关人员不否认这是酒驾造成的恶劣影响。”   “酒驾追尾并未造成人员伤亡,目前双方情况稳定,本台记者还未能见到宗远阳本人进行采访,目前的消息均是由Dream的经纪人老k提供。”   “圈内对这次酒驾反响巨大,不少老牌明星表示新人较为浮躁,含蓄表达了不满,希望此后这类事件不要再发生。”   再换台,靳夕有些呆滞,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Dream粉丝力挺偶像,呼吁大家不要急于贴标签,期待事情进一步明朗。”   “经纪人老k已先向公众表示歉意,表示3天后会对此事情况召开新闻发布会,并且宣布会中止近期Dream近期的通告活动。这个今年最火爆的团体会否会因此上演昙花一现,从此人气走下坡路呢?本台记者会跟踪报道。”   靳夕急忙拿出手机,拨通宗远阳的电话,可是只有一个女声的提醒: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好像除了一个手机号码,她对他真的一无所知,所以她也没办法联系到他,希望他平安就好,不过这种□□,对艺人的影响应该很大吧,尤其在国家刚刚颁布酒驾新条例的风口浪尖上。   “都怪我,都怪我!”小天懊恼得不得了,急得团团转。   “你别转了,我眼睛都被你转花了!”李欣涵也很急躁,所以语气也差得很。   “那天,我临时出一个通告,造型师说是配上一个墨镜最好,可是没有准备,我就未经老大同意,借用了他常戴的Coterie新款。后来通告结束,赶着去公司的Party,就把眼镜不知道给忘在哪了。”   “然后呢?”李欣涵无语,这是一个眼镜引发的血案么?   “去了之后和老大把这事儿说了,没想到老大反应那么大,都被敬了两杯啤酒了,还要开车去那里找墨镜。明明也不是什么超级贵的名牌货啊。”   “你就让他去了?!”李欣涵音量不觉加高,“你有没有脑子啊?”   “我跟着他去的,不过我在副驾驶上。那骑摩托车的人也不好,那么黑车灯不开,突然从旁边小路冲过来了,谁能注意啊?”   “都是你的错!”   “……”小天自知自己不好,难得的没有和李欣涵顶嘴,只是嘟嘟嘴,“现在怎么办?”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看老k怎么处理,我们全力配合就好。”说完还不忘在小天脑门上来一拳。   正说着,老k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回来。   “你们真是不让我省心啊。”老k想着一个关在里面,另外两个还有时间在这边斗嘴,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过来,这是发布会的时候你们需要做的宗远阳我已经交代好,你们机灵点,搞砸了你们就都回家该干嘛干嘛吧。”   “哦。”李欣涵和小天互相看了一眼,答案也是出奇地统一。      新闻发布会。   宗远阳因为酒驾没有伤人,且酒精浓度很低,加上态度良好,所以获准出席发布会。今天他穿了一件淡蓝色衬衫,脸上虽有些憔悴但还是很清爽,没有一副苦情状,淡淡的反而令人觉得很诚恳。   “今天老k携Dream团体针对主唱宗远阳酒驾事件召开发布会,下面宣布发布会开始。”主持人如是说道。   “我谨代表经纪公司向公众及各位媒体致以最真挚的道歉,就这次酒驾事件带来的消极影响说一声对不起。”老k也一改铁面,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道。   只听见照相机的咔嚓咔嚓声响个不停,镁光灯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小天不同于以往的嘻哈搞笑状态,一脸郑重地说:“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当天凌晨一点我最后一个通告结束后赶到公司开的派对现场,才发现我过世的奶奶留给我的挂件不见了,当时心里特别急,我奶奶是在我小时候出车祸去世的,当时我就在车上,所以我一直不敢开车。好多工作人员都喝得不省人事了,外面太晚了,又是不好打车的地段,所以我就缠着还算清醒的远阳哥送我去。”小天说完,竟然有些哽咽,一向开朗以阳光男孩示人的小天这样确实让人心疼,说完看向宗远阳,一脸歉意。   宗远阳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小天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没事。   “对不起,作为一名公众人物,这次酒驾给大家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对于我的粉丝,也做了很负面的示范。对不起。不管什么样的原因,酒驾是不对的,也请大家把我当做一个反面教材。”宗远阳说完,起立,深深鞠了一躬。   “下面是媒体提问时间。”主持人宣布。   “小天向你要求开车出去的时候,你已经喝酒了是么?”某报记者向宗远阳提问。   “是。”   “你既然已经喝了酒,为什么还开车,还是觉得艺人有特权?”该记者有些故意发难,想贴标签。   “当时看小天那么着急,我一时间也没有想太多。”   又有记者问:“我们根据警方的资料显示,骑摩托车的人违反了交通规则,而且你第一时间报了警,如果不是那两杯啤酒,错误根本不在你,你后悔么?”   “他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酒驾是不对的,这点我要负全责。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济于事,我现在就是想和大家道歉,改正错误,然后想办法补救。”宗远阳再次鞠躬。   “小天,因为你的缘故造成了宗远阳的酒驾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么?”某报记者将话筒对准小天。   “特别对不起远阳哥,真的。”   ……   媒体的提问实在太猛烈了,最后在主持人一遍又一遍的重申下,发布会才得以结束。   老k在休息车里,没理会Dream一众人,正满脸慈容地和自己远在美国的女儿通视频电话,这个时候的老k,是心情最好的。其实,他心里是有底的,明星不怕□□,最怕没有新闻,这次不排除与几家经济公司交好的媒体恶意添油加醋诋毁Dream,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人气,他力捧的新星,从来都没有不火的,只有更火。   “你们俩演技不错嘛。”李欣涵一脸讽刺,但心里还是长舒一口气,把这块大石头给放下了。   “也不全是做戏好吧!”小天立马反驳,“对老大的歉意可是真的。”说完,故作一脸无辜状看着宗远阳。   “还是叫老大比较顺耳。”宗远阳想想刚才小天一口一个远阳哥,都觉得糁得慌。   李欣涵也禁不住大笑,让这个大活宝这么煽情真有点难为他了。   “墨镜呢?”宗远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可以听出有那么一点点严肃和责备。   小天深吸一口气,老大怎么还记着这么一茬,吞吞吐吐地说:“找到的可能……可能不大。”   这个墨镜跟了宗远阳不是很久,这点李欣涵很早就注意到了,但他几乎不上活动的时候在路上都戴着它,搞得同款眼镜的销售在网上翻了几番,她唯一想到他在乎这个东西的理由就是爱屋及乌,否则依宗远阳的性格,再怎么昂贵的东西都不至于如此吧。这个人,李欣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小天正想着怎么回老大,宗远阳的手机响了,宗远阳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面色立马缓和。   “喂。”   ……   “没事。”   ……   “还好。”   ……   “好。”   ……   “再见。”   挂了电话,宗远阳没有再纠结于墨镜的事,自顾自地戴起耳机,听起Dream的新专辑来。   小天万分感谢电话那头的人,长舒一口气。   李欣涵脸色变得极差。      靳夕挂断电话,得知宗远阳没事,心也就放下了,这几天娱乐新闻的头条几乎都是他。不过,靳夕上网留意了一下,大部分网友和粉丝还是力挺Dream的,人气颇有些不降反升的趋势。   靳夕看到有些粉丝整理的贴子,看着Dream一路的点滴,训练时的汗水,舞台上的自如,私下里的默契,小天的活泼可爱,李欣涵的爽直帅气,宗远阳的温柔内敛,靳夕不自觉地被这个组合吸引,相信支持他们的粉丝也是一样,他们有足够的宽容。不过,最近似乎总有一批类似水军的人,利用各种手段攻击Dream,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总有点煽动群众的意思。靳夕转而又想了想,或许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吧,人红是非多,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把她也牵扯进去。   靳夕将自己新租的房子又彻彻底底地做了一次大扫除,虽然并不是很脏,忙得总算歇下来后,却发现自己只是肢体酸痛,头脑还是无比清醒。   人在极度疲惫和苦难的情况下,灵魂会更加轻盈和清明。   靳夕整理了一些东西,附上了一张纸,寄给了江文潮。 ☆、第 11 章   “今晚7点,爸爸想见见你。”   “知道了,我还在工作。”江文潮冷冷地说道,言下之意不想被打扰。方子西也不在意,心想看你嘴硬到几时。   江文潮收到靳夕寄来的东西后,一个人在办公室抽了很长时间的烟,随后打电话给方子西,说是同意结婚。方子西对他的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意外,只不过他一个人死撑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要短,她想当然地认为,江文潮在公司与靳夕之间,做了个再简单不过的权衡。   方子西提前去做了个护肤spa,又去商场购置新衣,找发型师做了发型,盛装出席。江文潮直到6点才停下手头的工作,随便拿了套西装,就去了方道的宅子。   方子西早早地在门口迎接,看到江文潮下车,一脸灿然,手也挽了上去:“快点,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爸爸在等你。”   江文潮没有甩开方子西的手,只是表情仍是淡淡的带着点冷意。   宅子有些年头了,却仍庄重贵气,难掩主人的背景。江文潮比起方子西的盛装出席显得有些随意,不过他的帅气完美掩饰了他的漫不经心。   方子西的爸爸方道正坐在客厅喝着茶,一身休闲装和曾经在行业里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形象相距甚远,但从他打量自己的眼神看,江文潮可以断定,这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或者说,老狐狸比较适合。   “方伯伯好。”江文潮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   方子西微微皱眉。   方道放下茶杯,手微微举起,示意江文潮坐下,方子西也挨着江文潮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改口呢?”方道看着自己微微皱眉的女儿,也不太满意这个称呼。   “第一次见面,我怕唐突了伯父。”江文潮回答得有礼有节,但却没有改称呼的意思,敛了神色,江文潮继续说道,“我想有必要和您谈一谈公司的情况。”   “先吃饭吧。”方子西亲昵地对江文潮说道,用一脸灿烂的笑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悦。   “嗯。”方道也应允。   江文潮也没有再坚持。   方道心里对这个女婿非常满意,只是见江文潮傲得很,也就表现得不冷不热的样子,没有主动挑起话题,江文潮乐得清静,也沉默不语,倒是方子西一个人忙着活络气氛,干着她往日最不屑干的事儿。   方道摇摇头,拿自己女儿没办法,是有多喜欢这个小子?   “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方道开口。   “就在最近吧,还得挑婚纱,拍婚纱照一大堆事儿呢。”虽有些埋怨,但方子西还是难掩幸福。   “反正是要大办一场的,你说呢?”方道看向江文潮。   江文潮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拳头攥得很紧,随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方子西并没有注意到江文潮的小动作,只看见他点头,心里像吃了蜜似的,所以说,再聪明的女人也会被幸福冲昏头脑,即使是她们自以为的不是真的幸福,方子西现在显然忘了她是怎么逼江文潮的。   “要知道江氏现在情况并不好,你们的婚礼越高调,别人对你的信心就越大。”姜还是老的辣,方道补充了一句,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句句戳中江文潮的软肋。   “爸,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谈工作了。”方子西撒娇嗔怪地说。   “好,改天再谈。”方道自然不能扫了女儿的兴。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结婚后,江氏的管理不会变,我也不希望方氏插手,同样,方氏的事务我也绝对不会插手。”   “可以,只要你能保证让我女儿幸福。”   方子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文潮,期待从他嘴里说出一个承诺,尽管这不是一个浪漫的地方,尽管这个人的心还不完全在自己这里,尽管这场婚礼没有一个梦幻的求婚,可是她还是想听一个承诺,也许这是女人的通病吧。   江文潮停顿的这几秒对方子西来说,真的有几世纪那么长,即使知道他最终一定会给出承诺,但方子西很失望,很失落。   “我会的。”江文潮的声音还是这样有磁性富有魅力,就3个字,简短得不能再简短。   ……   饭后,方道开口:“听说你爸爸的象棋很厉害,虎父无犬子,怎么样,和我这个老头子来一盘?”   “切磋谈不上,还请方伯伯指教一二。”   方道叫下人拿出棋盘和棋子,江文潮一看,这是2005年法国著名艺术家和珠宝设计师设计的这款皇家钻石象棋,堪称世界上最贵的象棋,30多名能工巧匠在设计师的指导下耗时4500小时制作而成,一共用了9900颗黑色和白色钻石共186.09克拉,还有1168.75克的宝石,总价50万美元。   “觉得我这棋怎么样?”方道显然想听溢美之词。   江文潮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象棋重在博弈,而非其本身的价值。再好再贵的象棋,如果下得一手臭棋,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道表情没什么变化:“说得好。”   江文潮想起爸爸最爱的那一副象棋,就是普普通通地木质的,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他下象棋,那时候手还特别小,勉勉强强握得住一个棋子,木头的棋子摸起来特别舒服,如果思考时间长,体温会将棋子都捂得温热。相比较而言,钻石会割手,宝石永远是冰凉的。   江文潮的棋风很烈,不喜欢温温吞吞拖泥带水,看准机会,一招棋下来不给对手留余地。相反,方道喜欢布局,对于一些该舍弃的棋子并不恋着。   江文潮心下知道方道布的局,他清楚,方道表现得一副喜欢听好话的样子,但似乎更喜欢直来直往,所以江文潮不打算装傻中这个圈套,反倒是破了他的局。要知道,局破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剩下的棋子也是一盘散沙,攻击用的车马炮也被江文潮吃了一半。   很显然,方道在棋艺方面并不如江文潮。   “方伯伯明显让我了。”江文潮在将方道的帅吃掉后,面带微笑地说。   “没有没有,你太厉害了,后生可畏啊。”方道朗声大笑。   方子西亲自切了点水果端过来,看爸爸对江文潮这么满意,心里也像开了花似的,看着他们下棋,自己端来水果,家里很久没有这样有生气,这个宅子似乎都有了生机。   她好依恋这种家的感觉。可是假象的温暖终究是假象,即使再像真的。   “吃点水果吧。”方子西温柔地说道。   “嗯。”方道接过女儿切好片的水果,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亲自去过厨房?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谢谢。”江文潮疏离客气的语气让旁边的两个人都不太舒服。一次如果是礼貌的话,第二次就带着潜在的拒绝。      第二天早晨,靳夕在市中心的大屏幕上看到了这条新闻:方氏千金与江氏公子联姻,化解信任危机。这条新闻的标题不知道让靳夕是喜还是忧,他终于不用为公司愁眉不展,她还是习惯他淡淡的眉眼,而不是紧皱的眉头,他要结婚了,和方子西。靳夕禁不住有些酸涩,为什么自己帮不到他,只会拖累他?   “靳夕?”   靳夕正出神地看着大屏幕,只听见有人叫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方姐,好像有几个月没见了吧。看着她手上提着刚从超市买的大袋东西,又推着婴儿车,身材有些略微发福,还未完全恢复,靳夕不禁动容了,方姐的脸上有着妈妈的神采与光晕,也许那就是幸福的光芒吧。   “好可爱。”靳夕向方姐打了招呼,随后就弯腰逗小家伙,上次见,你还在你妈妈的肚子里呢,拨弄着小家伙的小手,软绵绵肉嘟嘟的。   “我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他可爱,小东西一开始生下来跟个小天使似的,现在整个就是一个小恶魔,夜里吵着哭着,就是不让你睡觉,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神。”方姐一脸无奈的样子。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靳夕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却是无比黯然。   “我的小祖宗哦。”方姐也禁不住对着小家伙说。   和方姐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靳夕便先离开了。   方姐这种幸福,不是人人都有的,比如自己,连抱怨小孩烦人的资格都没有。   有时候,老天的残忍,是连乐极生悲的机会都不给你,反倒是喜欢在你郁闷的时候来一次趁火打劫。   靳夕就体会了一把,遭遇了不知道是常见还是不常见的飞车抢劫,电石火花之间一个骑摩托车的男的从后面一把抢过靳夕的包,由于惯性,靳夕被拖得摔在地上,索性手松得快,不然伤得更重,胳膊上几处擦伤,但是靳夕感觉手抬不起来,估计是骨折了。   证件什么的都在包里,手机也丢了,还是好心的路人报了警打了120。   一些外伤做了处理,不过在靳夕光洁的皮肤上那些伤口还是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拍了片子,轻微骨折,打上了石膏,配上靳夕哀怨的表情,用残兵败将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可以把手机借我用一用么?”靳夕向一旁的护士借手机。   护士知道靳夕是刚刚遭遇抢劫的病人,所以很善意地就把手机借给靳夕用。   “我的包被抢了。”靳夕真的不想打给江文潮,可是她能背得出来的号码也只有他的,其他人的都存在手机里。唉,手机啊手机,果然是使人头脑退化的东西。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随后传来江文潮有些焦急的声音:“受伤了没有?你在哪里?”一贯镇静的江文潮鲜有这样的慌乱,即使是公司股价狂跌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受了点小伤,在医院,东西都被抢了,没有钱付医药费。”靳夕闷闷地说道。   “我马上就来。”江文潮很干脆地挂了电话往医院赶。   江文潮的速度比靳夕预想的还要快,到医院走廊找到靳夕的时候还有点小喘,可见下了车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看到靳夕一个手打了石膏吊起来,另外一只手上全是擦伤,江文潮脸色都变了:“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看起来比较严重……”靳夕被江文潮质问得有些底气不足。   江文潮拿过靳夕手上的病例和片子,又去仔细询问医生,回头对靳夕说:“虽然是中度骨折,但是不能大意,这些天不准偏食,要多喝水,可以适当地出来散步,晒晒太阳。还有,我马上给你请个私人护理,你一个人手又不方便,总要有人照顾你吧,家务事就不要做了,也别急着回电视台,你一个残兵败将也干不了什么事,电视台那边的假我帮你请……”   江文潮很少这样多话,现在却啰啰嗦嗦说个不停,靳夕今天一整天都很压抑,忍了一天的眼泪现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他还是这样担心自己,像以前一样。人有时候很奇怪,再强的风雨都顶得住,却在温暖面前败下阵来了,一瞬间,自己的脆弱再也无法掩饰。委屈的泪水,只有在最亲最爱的人面前才能流下。   “怎么了,很疼么?”江文潮看着靳夕这个样子更心疼了,恨不得伤的是自己。   “疼。”半天从嘴里哽咽地吐出一个字,靳夕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坚强得太久了,为她离开的孩子哭,为她不得不结束的婚姻哭,为眼前的爱人哭。   靳夕很少哭,江文潮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把她揽在怀里,任由泪水弄湿他的衣服,透过衬衫,江文潮可以感受得到那温热的泪背后包含的苦楚与无奈,那么冰凉,刺痛着江文潮的心。   很快,不会让你再哭。江文潮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   成年人和小孩最大的区别就是,小孩哭过了可以选择睡觉继续做梦,而成年人哭过后只能擦干眼泪去面对现实,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靳夕情绪稍微平静了点后,轻轻推开了江文潮,从他温暖宽大的怀抱中脱离出来。   江文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你照顾好自己,这里有一张卡,你就先用着,密码是你生日。”   “你要结婚了是么?”靳夕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不那么黯然,但还是失败了。   “嗯。”江文潮停顿了很久才回答。   “就算没有方子西,我们还是会分开的。爸爸的公司你不能放弃。”虽然靳夕说得前言不接后语,但江文潮还是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要总是钻牛角尖。”江文潮知道她还在介意孩子的事,是,他的确渴望一个温暖的三口之家,可如果没有靳夕,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靳夕没有说话,在这个问题上,短时间内他们是达不成共识的。   “手机还有证件补办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你回家好好休息,这些天尽折腾自己身体了。”江文潮还准备继续数落,被他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靳夕撇撇嘴,心里腹诽,你不也一样么。   江文潮没有接,直接摁掉了,靳夕大概猜到几分,只是缓缓说道:“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可以的。”   江文潮眉头紧皱,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个恩字。   靳夕默默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即使分开,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依靠,他习惯了,自己也习惯了,习惯好可怕。   “你还好吗?”   靳夕正愣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宗远阳,抱以微笑回应:“你还好吗?”   都明白对方询问的是什么,相视一笑,还行。   “那个不是宗远阳么?”   “真的!就是他!”   “我想找他签名!”   ……   一开始是窃窃私语,后来变为一堆人议论,有的已经拿出手机拍照,还有个别热情的正跃跃欲试准备上来求签名合影什么的。   “赶紧走。”宗远阳朝靳夕吐口型,靳夕也立马明白,赶紧和宗远阳小跑着出了医院,竟然还真有追出来的,人还不少,靳夕之前着实低估了宗远阳的人气。   气喘吁吁地上了宗远阳的车,宗远阳油门一脚踩到底,离开了医院。   “你这几次总往医院跑嘛。”宗远阳看着打了石膏的靳夕不禁开玩笑,刚才的他可不是这副表情,他打了靳夕的手机发现是关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冒昧打到了电视台,才知道靳夕刚刚遭遇飞车抢劫进了医院,接电话的小晴估计到现在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宗远阳怎么会打电话,还问靳夕的事儿,有一种世界抽风的感觉。   “倒霉呗。”靳夕也觉得自己最近医院跑得勤了点,转而又问:“你来医院干嘛?”   “看一个朋友,碰巧遇上你了。”温柔无公害的宗远阳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   “哦。”靳夕想起来刚才被人追,调侃地说道,“以后出来要记得武装好啊,不然就要练跑步。”   “我有事情求你帮忙。”宗远阳突然严肃起来。   靳夕也不禁坐直,什么事情要宗远阳说出求这个字眼:“你说。”   “酒驾造成了恶劣的影响,现在正在努力营造正面形象,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结婚。”   可能被宗远阳惊到了,靳夕半天没说话:“我好像不太明白,结婚怎么就能营造正面形象了?为什么是我?”   “这几天的话题量很多,但大多围绕在酒驾上,有几家经纪公司趁机收买水军上网黑我,现在需要一个比这个更劲爆的消息。你不觉得,结了婚愿意对女生负责的人更具有魅力么?”   听完宗远阳的话,靳夕觉得,娱乐圈真不简单,不是一般的复杂:“那你为什么找我?”   “其他没结过婚的人我不想耽误人家,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唯一一个结过婚的人了。”宗远阳知道表白心意只会遭到拒绝,如此这般真是用心良苦。   “你好直白。你的意思是我一把年纪了,也尝过婚姻的滋味了,所以我比较靠谱?”靳夕无语,不过若他真是说什么我喜欢你之类的,她是铁定拒绝的。   宗远阳没有回答,只是笑笑,表示默认。   “没有其他办法了么?”靳夕问。   “不知道,也许Dream会解散吧。”宗远阳承认,在感情上他不是圣人,他骗了靳夕。酒驾的危机早就解除了,只是他在看到方氏和江氏联姻的消息后,脑子抽风就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也许,时间,可以慢慢让靳夕改变心意,即使她不会爱上自己,也好过她一个人辛苦。宗远阳觉得自己疯了,思维无比清晰地疯着。   “让我考虑考虑。”靳夕也有许多顾虑,一下子也不能下决断。 ☆、第 12 章   “什么事?”江文潮出了医院,重新拨通了方子西的电话。   “不是约好今天拍婚纱照么?你在哪儿?”方子西在婚纱店试了一套又一套的婚纱,自己心里美得忘乎所以,所以刚才江文潮摁掉她的电话她也没在意,只当是他不方便接电话,的确,他不方便接电话,他顾及着靳夕的感受。   江文潮这才想起来这茬子事儿:“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嗯,路上小心。”方子西温柔地说道,像妻子般叮嘱着自己的丈夫。   江文潮并没有兴趣多在电话里废话,所以直接挂断,反倒是打给了自己的助理文其:“给我想办法查一下方道现在的身体状况。”刚才出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方道,多了个心眼跟上去看看,只见他径直去了院长办公室,看步伐并不很是硬朗的样子。   “是。”   “低调进行。”   “我知道。”文其也跟了江文潮好几年了。   等到江文潮到婚纱店的时候,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这个速度和他平时工作的效率显然是不能比的。   “你怎么才来?”方子西抱怨道,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身上正穿着她挑了半天最喜欢的一套婚纱,面有嗔怒,反倒更添了几分韵味。   “有点事情耽搁了,你穿这件婚纱很美。”江文潮对方子西露出鲜有的笑容,更是难得的夸奖。   方子西更是心花怒放,对工作人员说:“本来还想再试几套的,现在就这套吧。”   “好的,方小姐,拍完婚纱照我们会把婚纱送到您家的。”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回答,转而对江文潮说:“江先生,请您去挑一套西装吧,我们今年除了经典款,也有一些新款,都是国际顶级知名设计师设计的。”   “嗯。”江文潮恢复了清冷的神色,难掩疲惫,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衣帽间,他随手指了一套深色西装,低声说:“就这套吧。”   “好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多嘴,一般情况下他们会给顾客许多选择,然后试穿,最后敲定,但眼前这位主俨然一副怕麻烦的样子,而且,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威严和无法拒绝的命令感。   都说是人靠衣装,但有些人天生是衣架子,比如江文潮和方子西,当江文潮穿着黑色西装走出来的时候,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被他的帅气所凝固,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方子西穿着洁白美丽的婚纱,像公主一样等待着她的王子一步步向她走来,再强势的女人也有公主病,尽管她们嘴上不屑,把各种症状深埋心底,在心爱的人面前,她如水一般温柔,会撒娇,会生气,会可爱。   “两位真是般配。”站在两边的工作人员禁不住发出感叹。   方子西笑靥如花,一身白纱,温婉的盘发,脸颊的红晕衬出白皙的皮肤,她上前挽着江文潮,一齐往布景区走。   “我不喜欢这种布景式的婚纱照,显得很假。”方子西事事要求完美,她觉得出国取景都不为过,只可惜江文潮工作太忙,这一点她做了他几年秘书是知道的。   江文潮已经挤了很多时间来拍这无聊的东西了,如果要出国取景估计他会被折腾死,只淡淡地说道:“还好。”   “我们的布景都是由专业设计师设计的,比如花园类的,绝对不是一块幕布,而是真的有花有草,拍出来的效果不会差。”一旁工作人员说道。   方子西面子上没怎么变化,但心里不是很舒服。   拍摄的过程很简短也很顺利,效率极高,得益于江文潮和方子西两人的高度配合,这一点让摄影师有些愕然,感觉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也说不上来。   以往这种婚纱照没有个一天是拍不下来的,这次竟然只用了2小时,一共12个景,中途还换了套衣服。   近一点,新郎把新娘搂紧一点,新娘低头不要看新郎,新郎用手抵着墙,全程无笑场,全照摄影师的要求做,换做其他人,拍个婚纱照吵嘴的都有,什么新娘嫌累,新郎嫌无聊,各种状况无奇不有,这两位却像完成工作一般公式般地结束了这场本应甜蜜的经历。   不过不打紧,由于这两位顾客先天外貌条件极好,所以这片子出来仍旧是一等一的质量,现在,谁还追求有生气的东西呢,美就足够了。   江文潮在沙发上又等了好长时间,方子西才卸了妆换了便服出来,期间江文潮已经处理了3个邮件外加开了个电话会议。   “等久了吧?”方子西抱歉地对江文潮说道。   “不会。”江文潮淡淡地回答。   “晚上吃什么?”   “你定吧。”   ……      宗远阳这几日心情极好,只不过郁闷的是老k,他不知道他是签了个炸弹还是疯子,该结论的得出还是因为宗远阳在他抽烟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我要结婚了。   虽说见惯了大场面,老k还是差点被一口烟呛死,卡壳了几秒,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宗远阳拍了拍老k的背,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结婚了。”昨天接到靳夕电话的时候,他竟然比想象中还要紧张,就好像真的在等待求婚的回应似的。其实他没有说你愿意嫁给我吗,靳夕的回答也绝对不会是我愿意抑或是我不愿意,但他却真的怯场。   “我考虑了一下,我们结婚吧,可是有一点我想说一下,虽然我会尽力配合你,但真的不能确定这场婚姻可以帮到你。”虽然他更想听到我愿意三个字,但靳夕的这段话还是比拒绝好一些。他可以慢慢地去温暖它,用这种疯狂到冷静地步的方式。   “谢谢。”宗远阳笑起来的时候,连冰雪都似会融化,“不用你管什么的,你在家好好休息就行了,老k会负责打点一切的。”   这是昨晚宗远阳和靳夕的对话,但显然,对话中的一个重要人物老k,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你现在说的是人话么?”老k开始发连环炮,“你是一个艺人!你连谈恋爱都要提前知会我一声,现在你是在通知我你要结婚了是么?你知不知道结婚对于一个偶像型的明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你这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酒驾的事情你以为过去了么?我告诉你,你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别人翻旧账!”老k一口气都不带喘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宗远阳这个不省心的。   “您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一样。”宗远阳显然一副想好万全之策的样子。   “等等,你和谁结婚?”老k猛然发现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他还没有问。   “靳夕,你认识的。”   老k大致也猜到了一二。   “你最好给我说出让我同意并且祝福你们的理由。”   “结婚不一定就会造成人气锐减,相反,如果利用得好,会得到你难以想象的效果。我对我自己有信心,我对我的粉丝也有信心,我觉得你也应该对我有信心。婚礼我想操办得隆重些,具体细节我觉得由你负责比较妥当,媒体还有一些圈内人也交给你了。Dream那边也要麻烦你一下……”   宗远阳的话被老k打断:“等等,现在我是经纪人还是你是经纪人?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帮你?”   “因为我一定可以让你赚很多钱。”宗远阳知道老k女儿在美国读书,需要不少钱。   老k承认宗远阳是个不折不扣的摇钱树,有思想的摇钱树。   “我信你。”老k坚信他自己挑选Dream的时候没有错。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宗远阳这次没有笑,相反,表情很严肃。老k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被这臭小子折腾得不会跳了。   “我骗了靳夕,我告诉她,酒驾的危机很严重,如果不依靠一些正面事件Dream可能解散。”宗远阳平静地说着,他这个几乎从小都被认为是老实善良忠厚的孩子,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撒了这么大的慌。   老k凌乱了,赶情这臭小子还是骗婚?平时没看出来他有这歪心思啊:“宗远阳,你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了。”   在把一些细节讲述给老k听后,宗远阳郑重其事地说着:“我不想穿帮,小天和欣涵还有靳夕这两边你都要帮着我圆着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么?如果之前还可以用绯闻来提高你的曝光率的话,婚后你是不可以有绯闻的。Dream要是给你搞得过气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放心吧,摇钱树不会倒的。”   老k知道宗远阳不像某些明星那样私生活不检点,他死心眼,尤其在感情方面,他也不像某些明星那样圆滑,尽管微笑是他披靡的武器,但他从不为了追求所谓圈内的好人缘去附和,他更不像某些明星那样听话,他想做或不想做都在于他,没有人可以左右,包括经纪人。他很适合在娱乐圈混,因为他有这个天分,每一次在别人看来都是致命的一击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演艺生涯的跳板,他总能化险为夷。他也最不适合这个圈子,因为他把感情看得太重,比他的人气重,比他的演艺之路重,因为他骨子里太自我,即使外表是那样的谦和。   谁又能说这是好还是不好呢,也许正因为这些致命的矛盾点,才造就了今天的宗远阳。      靳夕和江文潮的婚礼无巧不巧地定在同一天,但不是和对方。同样是隆重无比,同样是宾客满堂,同样是奢华至极,同样是万众瞩目,这一天,娱乐圈和商业圈都很热闹。   老k给不少明星发了请柬,恰好婚礼定在某电影节的后一天,所以大多数明星会多留一天参加婚礼,加上宗远阳势如破竹的人气和老k在圈内的地位,这个面子怎么也要给的。所以,这场婚礼更是成为了红毯秀,媒体的闪光灯自然是少不了。   作为Dream的另外两位成员小天和李欣涵也是媒体疯狂追问的对象,记者们希望从他们这里获得新娘新郎的一些生活细节。   “外界觉得宗远阳是闪婚,你们对他要结婚的行为感到突然么?”   李欣涵假装没有听见提问,只是面带微笑地摆出各种pose供媒体拍照,一身颇摇滚风的简练红色连衣短裙使她看起来极为帅气。穿着一身另类西装的小天倒是饶有兴致地回答着媒体的各种问题:“没有啊,他们在一起的那种状态很令人羡慕,不觉得突然。”   “你对嫂子熟悉么?听说是圈外人。”   “挺熟悉的,很温柔很美好很恬淡的一个女子,和老大很配。”   “宗远阳的婚姻大事有了着落,那你的感情有进展么?”   小天心想这记者套话的本事真是不一般,说有肯定不行,说没有吧就代表你有女朋友,小天露出狡黠的笑容:“我还没有女朋友,哪来的什么进展?”   “准备什么时候交女朋友?”   “这个要看缘分的。”说完,小天又活宝似地对着摄像机,像相亲男嘉宾似的做起了自我介绍,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李欣涵,今天好像不太开心哦?”记者的眼光和嗅觉都是敏锐的,没有穴都能弄来风,哪儿能放过这么个八卦好机会呢。   李欣涵避无可避,只得回答问题:“唉,今天一定会被美美的嫂子比下去,所以当然会不开心咯,不过还是祝福宗远阳。”为了使这个玩笑逼真,李欣涵的表情做得极为夸张,显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事实上,她的心在滴血,比表情要伤到不知道多少倍,表情像假的,心是真的。   宗远阳要结婚,李欣涵都快崩溃了,不过,她没有勇气去质问,更加没有资格,没有立场。靳夕,她怎么可以?上次机场她还和另一个男人那么甜蜜,怎么可以,和宗远阳结婚。她不是怀孕了么?没有人来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一切,与她李欣涵无关。   明星的一次婚礼不知道可以制造多少话题,说实话,这么多年,老k□□的艺人还真没在当红的时候办过婚礼,他现在已经忘了当时是怎么声色俱厉地骂人了,现在比自己结婚还开心。   靳夕上一次和江文潮结婚的时候很低调,什么形式的东西都没有,就领了个证,现在让她穿上婚纱,戴上戒指,她觉得太奇怪了,况且还是和宗远阳,她真怕说我愿意的时候会笑场。   “你的排场会不会太大了点?”靳夕对穿着新郎服的宗远阳说道,听说还来了不少媒体,虽说靳夕一直还算镇定冷静,但不怯场才怪。   “好歹我也是个明星,排场太小太寒酸了吧。”宗远阳顿了顿说,“而且,越高调越好,你懂么?”   “哦。”靳夕似懂非懂地看了手上的那个克拉数很重的戒指,真舍得砸钱啊,不过戴着这个走在街上会不会被人剁手……   宗远阳难得看到靳夕现在这副样子,穿着婚纱美得像女神,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搞笑,所以禁不住笑了出来。   “咔嚓。”是快门的声音。   “啊哈,马上就把这张照片提供给媒体,绝对赞。”小天举起自己心爱的相机,示意宗远阳和靳夕过来看。   “你小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宗远阳的潜台词是,这可是新娘的梳妆间,进来也不说一声。说着和靳夕到小天那里看他引以为豪的作品。不得不说,还真的不错。只拍到靳夕的侧面,温婉的微卷长发,简约的头纱增加了朦胧感,定格的时候靳夕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戒指,而宗远阳十分放松地站在靳夕对面,双手插袋含笑地看着靳夕,那种注视,能让人感到深深的爱意。   靳夕只想到刚才她正在想剁手的事,幸亏是侧面,不然表情一定很难看。   “还好是侧面。”宗远阳看了长舒一口气的靳夕一眼。   小天纳闷:“这角度,这景深,这构图,这摄影师,完全一流水准好吧。还有,嫂子正脸也很漂亮啊。”   宗远阳笑笑,没有说话。   “话说你这个新郎也太闲了吧,我在外面一直被记者问东问西的唉,你倒好,今天换其他人,绝对hold不住。”小天禁不住抱怨,今天结婚的到底是谁啊……   “放心,马上我会给你换装备的,当做劳苦费。”宗远阳指了指小天手上的相机。   “真的?”小天立马心花怒放,转而对靳夕说:“嫂子,结婚后老大的竹杠更好敲了哎。”   靳夕看着傻乐的小天,不知道说什么。   除了红毯环节,其他的仪式和酒席都不对记者开放,不过老k早有准备,给记者没人一袋喜糖,一个红包,还有一顿丰盛的晚餐。也提供了不少宗远阳的帅气新郎照,至于新娘嘛,只有小天的那张侧面照给了记者,其余保密,有时候,神秘也是一种策略。   这一边宗远阳和靳夕在记者离开后,显得随意多了,按照程序慢慢走完结婚的整个步骤,那一边江文潮和方子西则显得庄重得多。毕竟,娱乐圈和商业圈不是一个格调,即使同样惨烈和残酷。   “我不希望你总是被靳夕影响。”方子西很不悦。今天凌晨她就开始梳妆,后来又是迎接宾客,又是敬酒,一系列她不喜欢但她必须要做的事,她都做了,因为身边有江文潮,因为今天是他们的婚礼,因为她爱他。   而现在,回到他们的新家,她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居然是江文潮一脸黯然地看着电视上有关靳夕的新闻。   江文潮连正眼都没有看方子西一眼,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屏幕上的娱乐新闻:Dream主唱宗远阳今日高调完婚,其妻靳夕是圈外人。如果,今天晚上他不是无聊,他不会看电视,如果,今天不是随意调到娱乐新闻,如果,他对靳夕这两个字不是那样敏感,他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看着心爱的人和其他人结婚,竟然是这般的苦涩与心痛。你,也是这样的感觉么?江文潮知道自己结婚,靳夕心里一定不会好受,等到自己也到了这个份儿上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心如刀割,痛如断肠。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方子西看江文潮那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更恼了,一把拔了电视机的电源,连遥控器都省了。   “你去睡觉吧,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江文潮扯开领带,起身准备去书房,觉得浑身闷得慌。   “你就死心吧!你和我结婚了,靳夕和其他人结婚了,你还想干什么!别忘了,江氏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今天是新婚夜,他居然要去书房,穿着性感惹火的睡裙的方子西觉得现在的自己可笑得像个跳梁小丑,她就这么廉价,他碰都不想碰?   江文潮停在门口,背对着方子西,冷冷地说道:“我很不喜欢被人威胁。如果你想现在离婚的话,我可以奉陪,现在的江氏你可以再次尝试上次那样的收购,看看这一次大家对我有没有信心。有些危机,时间可以解除。我想,闹到最后难看的不是我,而是你,新婚当夜离婚被抛弃,这个标题你觉得够劲爆么?”他对自己有信心,对靳夕也有信心,她结婚,绝对是气头上干的事儿。嗯,就是这样。   “你觉得我在威胁你?”方子西后背发凉,心也凉。   “难道不是么?”江文潮的音调没有一丝温度,他想起那天在办公室的场景,他都觉得是他毕生受到的最严重的羞辱。   “你今天走了,你觉得对我尊重么?说出去我怎么见人?”方子西因为极度愤怒声音已经变形,尖利得略带哭腔。   江文潮皱了皱眉,除了反感还是反感,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说出去不就结了。还有,尊重是相互的。”说完,便径直去了书房。   重重地关上房门,看着满眼的红色,代表着新婚的红色,是那么刺眼。她精心布置的新房,每一个小装饰,他们的婚纱照,情侣的拖鞋……方子西疯了一样地在房间乱砸一通,砸累了,哭累了,歇斯底里地颓然坐在地上,即使有地毯,但穿着衣不蔽体的睡衣还是觉得冰冷无比,可笑至极。   不管你多么费心地讨好,得来的总是不屑和厌恶,因为不爱,你优不优秀都一样。   在书房的江文潮心情同样不佳,不过不是因为方子西。拨通靳夕的电话。   “喂?”靳夕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温软软的。   “是我。”   “嗯。”靳夕嗯了一声之后,两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你有事么?”   “有。”江文潮说了有可是又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弄得靳夕很尴尬,她希望他说没事,然后挂掉,但很快,心底里最深处的某个声音就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她不是真的这样想,她听到他的声音时是欣喜的,可是说出来口气就变成了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什么事?”靳夕又问。   “你说什么事?”江文潮反问。   “……”   “你想听我恭喜的话么?”江文潮戏谑地问。   “……”   “解释,合理的解释。”如果靳夕回答是,他立马就去找她。   “我结婚了,和宗远阳。”恐怕只有靳夕能适应江文潮这种跳跃性的思维了,上一秒在嘲笑你,下一秒就换另一幅样子。   “我看过新闻了。”   “觉得还不错,就……就结婚了。”靳夕的手一直在□□自己的衣服,可怜的衣服没有嘴说。   “你说谎。”江文潮的眼睛微微眯起,鬼才信她的鬼话。   “你不是也结婚了么?我又没有问你为什么,你现在问我干什么?”靳夕情急之下,就这么说了,也没经过大脑,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吃醋?他为什么结婚,她知道。   “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你最好在我解释之前和那个明星离婚。”江文潮淡淡地说,她吃醋的口气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想对她说话时温柔一点,可说出来就又变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很晚了,休息吧。”宗远阳其实早就看见靳夕接电话了,倚在房门口对靳夕说道。同样,不大的声音就这么地传到了电话那头的人的耳朵里。   “哦,好。”靳夕捂着听筒对宗远阳说,然后又对江文潮说,“没有事情我挂了。”   江文潮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然后就听见电话挂断嘟嘟的声音。 ☆、第 13 章   “我去客厅睡。”语气很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宗远阳绕过靳夕去拿自己的枕头和被子。   靳夕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结婚,不是基于爱,所以,既然不是正常婚姻,就没有必要像正常夫妻那样。   “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么?”靳夕觉得,作为一个明星的伴侣,还是有必要事事谨慎些的。   怎么说呢,靳夕越是这样为自己考虑,他就越郁闷,因为她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疏离的位置上,她时时刻刻地在提醒着她和他,她在帮助他,她努力地在帮助他,同时,也拒绝了某种可能。   “你肯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怎么还好意思打扰你正常的生活?”宗远阳嘴角的笑容有一丝苦涩,好看的眉眼显得有些疲惫,“不过,近期你找工作可能会有点麻烦,所以你就做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这里有一张卡,你拿去用。”说完,将一张卡轻轻地放在床单上。   靳夕知道拒绝一定没有用,所以也没有再异议,先收下再说吧。      方子西满眼泪痕,胡乱披了件衣服就出了家门。   “砰”地一声,门几乎要被摔散架,江文潮在书房听得清清楚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偌大的房子现在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夜很深,就算灯火通明,却还是照不到伤心人的心里,车速很快,方子西将车窗全部打开了,衣衫单薄的她几乎要被风吹得失去知觉,眼角的泪早已风干,心也接近干涸。   “咚咚咚!”开门的佣人被猛烈的敲门声吓得不轻,打开门看见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的方子西更是诧异不已:“大小姐?你怎么了?”   佣人赶紧拿来毯子给不停发抖的方子西裹着,又倒来热茶给她暖暖身子。   “老爷还在睡觉,已经有人上去叫了。”佣人毕恭毕敬地说道,看着方子西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敢再多嘴问什么。大小姐的脾气大家还是很清楚的。   方道本来晚上就经常休息不好,刚才方子西这动静,他怎么可能听不到,下楼,看到自己女儿裹着毯子蜷在沙发上,里面还穿着睡衣,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仁似的,到现在还红红的,再看看外面,玄关那里放着一双拖鞋,她出门连鞋子都没有换。一向最爱美最注重形象的女儿,任何时候都是光彩照人地示人,什么时候会变成这副样子。   “子西,怎么了?”方道关切地问,心里大概也猜到八成是江文潮那臭小子惹的祸,他最心疼的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竟然敢这么对待。   刚刚才恢复平静的方子西,这会儿看到爸爸下来,一时间心里的委屈全都迸发出来了,怎么忍也忍不住:“爸!”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不停地哭。   “乖,不哭,有什么委屈跟爸爸说。”方道看着女儿,不知道又多心疼,将方子西搂在怀里,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爸爸的胸膛虽不似从前硬朗,但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依靠。   方子西只是摇头,一个劲儿的摇头,也不说话。   方道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方子西的背。   过了一会儿,方子西终于平静下来,情绪也稳定些了,缓缓开口:“爸,他根本不爱我,不管我多努力。”   “唉,我早就说过,你执意嫁给他,终究是要吃苦的。”方道皱眉,“今天是新婚夜,他就敢这样对你,你想过以后的生活么?如果现在你告诉我,你后悔了,我可以马上让你们的婚姻结束。”方道叹息,当初就不该听她的,跟着她胡闹在江氏最动荡的时候大批收购,再用这个逼迫江文潮结婚。   “不后悔。”方子西看着方道,目光坚毅,眼里全是不服气。   “不后悔?”   “嗯。我爱他,我宁可他重重地伤我,也好过他和别人在一起,我不允许。”方子西这股子劲倒是遗传了方道在生意场上的铁腕,可惜用错了地方,殊不知,什么叫木强则折。   “爸爸一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你这样让爸爸怎么放心呢?”方道看着女儿,无可奈何地说道,“他是很有能力,你们结了婚,以后方氏也会交给他,但现在你们的关系那么紧张,难保日后不会养虎为患。”   “我会让他爱上我的,也许以前用错了方法。”方子西知道爸爸也是很看好这个女婿的,他想找一个接班人,不然他不会听自己的话,在那时候大笔买进江氏的股票。   “爸爸希望你能快乐。”方道何尝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可是,女儿喜欢,江文潮的能力也有目共睹。   一夜,方子西就像小时候一样被爸爸抱着睡觉。天亮了以后,她稍作打理,又光鲜亮丽地出门了。   “老爷,您一夜没睡,现在先吃点早饭,然后再上楼休息吧。”佣人在方子西走后,对方道说。老爷的身体大不如前,昨天就这么一夜哄着大小姐,脊椎啊腰什么的老毛病估计又要犯了。   “嗯。”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累,子西,他最心爱的女儿,叫他怎么放心得下。如果说他找到了一个得力的接班人,那么他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给自己女儿后半生幸福的人。   在外面再怎么呼风唤雨,他也是个普通的父亲,一个操尽了儿女心的人,老人。      方子西回到她和江文潮的家时,江文潮正在客厅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到公司后你再把具体的细节向我汇报。”江文潮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整个人显得明媚得多,所以给人的感觉也不似昨晚冰冷、无情,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完,江文潮便挂断了电话,同时,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   方子西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现在站在门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怕即使她卑微地服了软,换来的还是冰冷的表情和伤人的话语。   “回来了?”倒是江文潮先开了口,语气比想象中温和。   “嗯。”愣了两秒,方子西才缓缓答应。   “我过一会儿去公司。”江文潮难得地和方子西报备,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昨天晚上是我急躁了些。你先休息吧,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昨天又是哭又是叫,又是摔又是砸,出去一路飙车,一夜几乎没睡,脸色自然不会好,还处于慢半拍的状态,江文潮已经出门了。方子西走进房间,原本打算收拾下残局的,却发现房间不是应有的一片狼藉,取而代之的是整洁干净。被打碎的东西已经清理掉了,地毯上连一丁点碎片都没有,凌乱的床单也被叠得整整齐齐。   这个房间,恢复了原样,这是不是代表他的一种抱歉?他的举动是不是意味着他想让他们的关系恢复原样不那么紧张?方子西承认,她在某方面真的没什么骨气,相反,她很狗腿地接受了她想当然认为的这种“道歉”。   就这么被牵动着,心情由低谷又开始上坡,方子西开始琢磨下厨的事,为□□,怎么可以不会做饭?她方子西,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最好。   可是方子西毕竟是富家千金,心高气傲的她之前真的没有考虑过任何有关烹饪的事。不过,有一点你不得不承认,爱可以让人改变,单方面的爱甚至会让人突变。   “今天中午回家吃饭么?”方子西给江文潮打电话。   江文潮初听见这句询问的时候,恍惚间以为是靳夕,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想钦点几样自己最喜欢吃的,尤其是虾,后来反应过来,是方子西。   “你在听吗?”方子西迟迟听不到回话,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   “嗯,可以回家。”江文潮语气和善,但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冰山脸。   “我亲手做了午饭,不过今天你不许回来,因为味道还差一点。”方子西第一次做,手忙脚乱不说,勉强做出一桌饭菜,自己看了一眼估计是不能入口的。可是,她想告诉他,她在努力地为他做饭。   “是么,你学做饭了?”   “嗯,你喜欢吃什么?我一定能烧出酒店水准。”方子西难掩笑容,听着江文潮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耐烦地结束通话,在下厨这件事上,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八头牛都拉不回她在研究烹饪上的决心了。   “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江文潮淡淡地说。要是靳夕听到这话,一定会特鄙夷地说,你不挑食,谁信啊。   “真的?”方子西将信将疑,难得他这么讲究的一个人,竟然对吃的不挑剔。   “真的。”   方子西十分兴奋地说了很多,诸如下午会去逛街什么的,江文潮一反常态,很是耐心,每个话题都没有生生被他掐断,而是很有技巧地以不露痕迹的问句继续下去。   这个电话,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小时。   这时候,助理文其敲门进来了。   “这是我从院长的一个亲信那里弄来的病例,肺癌晚期,并且,现在已经转移到脑部了。”文其费了不少力气调查出这些,方道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他没有化疗,选择的是保守治疗是么?”江文潮玩味地拿着方道的病例问。   “是的,我咨询了医生,一般情况下,这种病的时间不会长,尤其在转移到脑部后。”文其回答。   “多长?”   “一般最长不会超过一年。   “我想,奇迹是不会发生的。”江文潮冷冷地说,虽然嘴角带着笑容。难怪方道会跟着方子西胡闹,原来是这样。他会顺从方道的意思接管方氏,但是,绝对不会是以他的女婿这个身份。      靳夕换了生地方就会睡得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深夜才勉强入睡,所以起来时略微有些晚,大概已经早上九点多了,初看到闹钟上的时间时,靳夕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她还没有准备早饭,还准备赶紧叫醒身旁的人,叫他快去公司。脑子清醒了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她不需要为他准备早餐了,他也不在她身旁。人在刚睡醒的那一刻,所做所想是下意识的行为,两秒后你就回归到了现实,你不得不感叹人脑的神奇,诸如反应速度快,残存记忆深。   洗漱完走出房门,并没有看到宗远阳。到厨房想随便做点吃的,却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碗筷是简约的风格,碟子上一小朵素色的花也起了点缀的效果,倒是可以增加人的食欲。一小碗白粥已经冷掉,但还是粘稠可人,小菜一应俱全,末了还有一个煮鸡蛋,典型的中式早餐。更令靳夕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宗远阳西式早餐也准备了一份,考好的面包,新鲜的水果沙拉,还有一杯牛奶,不过时间好像有点长了,牛奶已经不热了。   靳夕好像想起来,昨天宗远阳跟她提过,他早上有7点的通告,他4点要出门。那么这些东西,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一时之间,靳夕木在那里了。   冰箱上贴着宗远阳留下的纸条,他的字和江文潮完全是两个风格,如果说江文潮笔锋凌厉有种难言的霸气的话,宗远阳的字则温和得多,笔触柔和圆润,颇秀气。   “见你睡得还很熟,就没有叫醒你。我的早餐除非特殊情况都是在家吃的,所以也顺便替你做了一份,不知道你的习惯,所以西式中式的都做了,不过我个人比较偏爱清淡的小米粥。   多谢你的帮忙,我现在的通告排得满满的,我大概晚上10点左右会回来,你自己随意就好,不用迁就我的时间。   谢谢。”   如果说宗远阳的过于细心让靳夕很有负担的话,那他的这几个谢谢让靳夕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因为超出了朋友的范围,这些好意,她靳夕真的承受不起。   宗远阳昨天才刚刚结婚,今天早上的通告也愣是一点儿没耽搁。   5点到了休息室,受到一众工作人员的炮轰与夸赞。   “小宗啊,年轻人拼也不能这么拼啊,好歹新婚啊。”   “这么早,昨晚,嘿嘿……”   “最佳劳模奖必须颁给你。”   小天也打趣:“你确定嫂子没有意见么,老大,工作狂也不带像你这样的啊。”   李欣涵怏怏的,自顾自地补着妆,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没有兴趣加入他们的话题,只是妆的确很完美,却怎么笑也笑不好看。   老k也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地进来,拉着宗远阳说:“你小子可以啊,知道么,这几天的娱乐版头条都被你稳坐。昨天婚礼的搜索量都过了百万了,服务器都瘫了几次。”   “尤其是我拍的那张照片,绝对可以被评为年度最佳,昨天微博上的转发量都破了纪录了,天才的网友还配了标题,嫁人就嫁宗远阳~”小天提到那张照片,就一脸骄傲。   “不用反复提醒我,最新出来的Mark III我会给你买的。”宗远阳拍拍小天的肩膀,不过,那张照片,他也确实是喜欢得很。   “不过你是不是该申请个微博了?”老k说道,你的粉丝都叫疯了。   “再说吧。”   “你们还走不走了,录节目要迟到了。”李欣涵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语气不善。   “哦。”小天答应了一声,其余人也噤声,准备出发。   李欣涵最近整个人的感觉都很低沉,妆化得再怎么热烈也像被水淋过的炉子似的,燃不起火来,上台的时候,不像以往那样神采飞扬,下了台,脸上的表情更是明显的四个字:生人勿近。   今天录的是国内一档很火的娱乐节目,几乎每期都是同时段收视率第一,而作为最近人气火到爆棚的Dream,上这次节目是为了宣传同名新专辑Dream。   娱乐节目无非是互相调侃和吹捧,这点宗远阳虽然不喜欢,但他还是懂得如何配合的。场子很high,气氛也很好,尤其在Dream演唱主打歌Dream后,节目进入了□□,整个场子像被点燃了一样,之前的偶像剧余温未褪,每回到情节关键的时候,歌曲都会随之响起,所以Dream这首歌也算是现场大合唱了。   一曲结束,大家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宗远阳的声音将大家又重新带回了戏剧当中,又想起了那段美丽动人的故事,那些笑的、哭的镜头历历在目,还有那段追剧的日子。   “好好听~”主持人一副完全陶醉的样子,禁不住对Dream说,众成员也微笑,鞠躬,感谢大家的掌声。   “好!下面进入我们的明星私房话,死党大爆料时间!”随着主持人话音刚落,观众席就一个劲儿的鼓掌、尖叫,粉丝就是这样,最喜欢这个环节,因为他们可以通过这个环节,多了解一些有关偶像的事,一些糗事怪癖可以让他们觉得偶像其实离他们并不远。   “谁有洁癖?”主持人发问。   大家一致将手指向宗远阳,连宗远阳自己也无奈地指了自己。   “看来宗远阳是众望所归啊。”女主持人心中暗想,这样的帅哥没个洁癖什么的都对不起大众。   “呵呵。”宗远阳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每个人的洁净标准不一样,可能我的最低值超过了他们两个的最高值。”说完,双手一摊,做了个卖萌的表情。   观众席又是一阵尖叫,要不要这么帅?宗远阳不好意思的样子把粉丝们萌死了。   “你是嫌弃我们两个脏么?”小天假装不满意的样子。   “就是。”李欣涵也跟着开玩笑。   “下一个问题,谁的脾气最差?”主持人继续发问。   宗远阳和小天立马把手指向李欣涵,李欣涵看形势不妙,手忙脚乱地把手指向宗远阳,想想不对头,又指小天,这个举动把不少观众都引笑了。   “啊哈,李欣涵,不要抵赖哦。”主持人看了一眼忍住笑的小天和宗远阳,对李欣涵说,“你自己到底觉得谁脾气最差?先指的宗远阳,后来又指向小天。”   李欣涵想了想,嘟了嘟嘴,低下头,默默地指向自己,大家都笑翻了。   “看吧看吧,她自己都承认脾气最差了。”小天又欢起来了,刚说完,李欣涵就准备上来给他一拳,亏是小天动作灵敏躲开了,然后李欣涵和小天就在台上上演着猫捉老鼠的把戏。小天边跑边喊救命,宗远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坐在那里看热闹,李欣涵边追边笑,最后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竟然发现眼角有泪,也许是笑出来的眼泪。   “我脾气最差,真的,我的脾气最差。”小天坐定,对着观众说,俨然一副求饶服输的样子。   “好,脾气最差的是谁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懂的。”主持人狡黠地一笑,接着今天的重头戏,甜蜜拷问新婚的宗远阳。   “昨天才结束单身哦,请问可以透露些有关夫人的事么,网上那张图片根本看不清啦。”主持人娇嗔地向宗远阳提问,其实她更想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收了你啊,太令人羡慕嫉妒恨了。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么,我爱的人名草有主,剩下的都惨不忍睹?   “她是圈外人,所以……”宗远阳露出自己的无敌天杀笑容,想打马虎眼,言下之意很明显,不愿意过多透露。   “嫂子又漂亮又温柔,老大心疼着呢,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小天帮腔。   “让人好羡慕啊~”女主持人禁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观众更是尖叫一片,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帅又这么深情?!   “那么,当着这么多观众还有电视机前的朋友,唱首歌送给家里的那位吧?”主持人开始提要求,也算是给歌迷福利了。   宗远阳有些木然,彩排里好像没有这一茬吧。大家看宗远阳迟迟不动的样子,以为他不想唱,主持人更是撺掇着观众起哄,宗远阳笑笑,淡淡地说:“好吧。不过,我想以后很认真地写一首歌给她,所以,今天就即兴唱一首别人的歌吧。”   小天很有默契地把吉他递给了宗远阳,李欣然则黯然地走到舞台旁边。   尖叫声几乎没有断过,但大家还是很默契地在宗远阳solo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灯光打在宗远阳一个人身上,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浅绿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将修长的双腿显露无遗,不同于以往的抒情歌,这次宗远阳唱了一首调子比较明快的《I'm Yours》,   和原唱几乎没有差别,但又带了自己的那么点味道,让人离不开眼。   没有伴奏,就宗远阳自己边弹边唱,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他动听的声音在演播厅回荡,没有人不被台上这个人迷住,虽然抱着吉他,但全然没有一点痞气,而是那种难以描述的温暖和清新。   在粉丝们热情的掌声和喷火的尖叫声中,宗远阳结束了演唱。   安静下来后,主持人冷不丁来了一句:“老公唱的歌,喜欢么?”   全场都愣住了,包括宗远阳。几秒过后,大家反应过来,竟然是电话连线!   “很喜欢。”靳夕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和温柔,似乎光从声音,就能大致描摹出靳夕的轮廓,一个温婉的女子。   小天满脸的震惊,这节目组够可以的啊,瞒着老大就算了,连其他人也瞒着?李欣涵表情淡淡的,默默地站在一旁。   宗远阳录节目的时候全程都很自如,这会儿倒有些不自在,整个人处于一种掉线的状态,听到靳夕声音的那一刻,他很紧张,很激动,很开心。   “请跟大家打个招呼吧。”主持人紧接着对靳夕说,现场的效果好极了,电话连线这招屡试不爽,每每刷新收视率。   “大家好。”靳夕很腼腆,也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所以打了招呼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干干的笑,自己都觉得很冷。   歌迷也用尖叫声和掌声回应靳夕,粉丝们对她还是充满善意的。宗远阳还拿着吉他立在那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温柔得几乎要把人融化,摄像机给了宗远阳一个大大的特写,显现在大屏幕上,惹得粉丝又是一阵尖叫。   “宗远阳唱了一首情歌给你听,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么?”主持人接着发问,老k是冲着这个节目的名气,才答应让他们连线靳夕的,这个机会要好好把握。   “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还有,坚持你的梦想。”靳夕缓缓说道。   主持人有点意外,这两句话的跨度好像有点大啊,不依不饶:“怎么着也得表达一下爱意啊。”说句我爱你啊什么的,很正常的。   坚持你的梦想,很普通的一句寄语,但当宗远阳听到这六个字的时候,几乎站不住,李欣涵看到宗远阳挺拔的背在颤动,似乎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是靠这简单的六个字过活的,那是和靳夕第一张汇款单一起寄过来的一张卡片,浅蓝色无花纹的卡片,上面写着,坚持你的梦想,隽秀小巧的字体坚韧有力。   梦想这个字眼足以让所有的年轻人为之振奋激动,包括那时候遭受着各种心理生理上折磨的宗远阳。在孤儿院生活上的清苦,和心理上被抛弃的阴影,足以有让一个人自暴自弃的理由,但是如果有人在你溺水时向你投一个救生圈,你一定会抓住,因为,这是求生的本能。所以,因为靳夕的一句鼓励,他宗远阳,才是今天的宗远阳。   物质决定意识,但你永远无法低估意识的能动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唯物主义永远无法消灭唯心主义的原因。 ☆、第 14 章   主持人要求秀恩爱,这回换靳夕在电话那头为难了,安静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主持人还以为是信号断了。   “还在么?”主持人疑惑地问。   “在。”靳夕赶紧回答,可是叫她怎么示爱啊,说我爱你?别说她和宗远阳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说不出什么了。   观众都安静下来,屏息等待,期待着听一个女人何等煽情地说,她是如何如何地爱着他们的偶像,好让他们心安,他们的偶像被一个人爱着,那种爱绝对不比任何一个粉丝少。粉丝有时候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回家再说,这里人多。”宗远阳开口解围,半开着玩笑,眼里全是笑意,绝杀的笑容引得观众又是一阵尖叫,据说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就只会叫了,高等动物也是脱离不了本能的,观众看完节目回家估计得需要团购金嗓子。   我爱你三个字始终没有听到,但秀甜蜜的效果已经达到,所以主持人也就作罢,不为难靳夕了。   电话连线把节目推向了又一个□□,与此同时,节目的录制也接近尾声,Dream以一首专辑里的歌来了个perfect ending。   这期节目的收视率是肯定不用担心的了。   结束了节目录制,老k和Dream又开始赶下一个通告,一个奢侈品牌的新品发布会。   车上。   小天拉着老k抱怨:“电话连线也不事先告诉我下,我好忽悠老大说些嫂子的坏话啊,这样的效果绝对更棒。”小天觉得失去这个机会真的是太遗憾了,真想看老大一脸错愕,懊恼自己说错话的样子。   “他会么?”李欣涵双手环抱在胸前,面色很冷地说道。   小天也知道老k的性格,一向以金牌经纪人自诩,最喜欢出些出其不意的招,所以向李欣涵点了点头,表示我非常赞同你,但其实李欣涵的反问放在了后一句上,宗远阳会抱怨靳夕不好么?   “你这个大嘴会忍住不说保密么?”老k鄙夷地看了一眼小天,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他经纪人的威严何在?   “这主意谁出的?”宗远阳心情似乎很不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k闲聊。   “导演组。”老k一开始也犹豫了一下到底答不答应,毕竟是宗远阳骗婚,没什么情感基础怎么秀恩爱,但他的职业敏感性告诉他,这样节目的可看性会更高,至于宗远阳和靳夕两个人嘛,这点小场面还是应付得来的,“靳夕很配合,一听说是你要录节目,需要电话连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说完,想着刚才录节目的时候观众反应那么热烈,心里就美得要命。   “以后你们的代言我可得好好筛选了,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里。”老k看着众多品牌商纷纷来接洽,得意洋洋地说。   “有眼镜品牌么?”宗远阳突然问。   “好像没有,怎么?你有兴趣?”老k觉得奇怪,宗远阳从来不过问广告代言的事。   小天觉得神经突突地跳,心中隐隐地想,老大不会还惦记着上次墨镜的事儿吧,他曾经想赔个一模一样的墨镜给老大,但Coterie是设计师品牌,一款只有一个,所以无果而终。   宗远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闭目养神,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个墨镜,靳夕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很在意,可是弄丢了以后已经找不到一样的了。他虽然没有怪小天,但心底还是觉着很遗憾的,如果找到那个设计师,得到他的同意,或许厂商会再生产一个。   想着刚才的电话连线,宗远阳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她总是在“帮助”自己?从小时候阴差阳错的资助再到现在的结婚,好像都是她在帮助自己,虽然结婚,还是宗远阳抽风主动提出来的。但是他,渴求一个平等的位置,因为,这样产生的爱才不会畸形,就算现在他们之间连爱的影子都没有,有的只是单恋。骗她,如果不结婚,酒驾的负面影响不解除,Dream的人气会下滑,甚至会解散,她信了,她选择帮忙,和自己结婚,这个僵局是他一手造成的。   想想虽然很郁闷,但宗远阳却转而轻笑,僵局总比出局好,僵局意味着转机,宁可是现在这样的僵局,他也不想看着靳夕和江文潮在一起并不幸福的死局,从靳夕失掉孩子,再到和江文潮离婚,宗远阳暗暗对自己说:绝对不会再袖手旁观。别人给不了的幸福,他可以给。   结束了电话连线挂掉电话的靳夕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劲儿里缓过来,她真的不太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打电话”。   没有工作,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事,在家又没有任何事可以做的靳夕真的很憋闷,早上吃完饭把碗筷洗了她也就闲了下来。   她好像还没有好好参观过宗远阳的家。   冷色调,与他平时一贯给人的温暖和煦印象不太一样,可能宗远阳平时在家的时间不多,所以总觉得缺少点人味,家里最有烟火气的地方恐怕就是厨房了,这点倒是和江文潮完全相反,那位绝对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人,厨房么,能不进则不进,洗个碗就算天大的事了。   书房的门没有关,靳夕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好像在宗远阳不在家的时候,进去不太合适。但是书桌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相框还是成功地引起了靳夕的主意,好奇心作祟,靳夕也就把自己的别扭放在了一边,这个,好像也不算窥探隐私吧。   相框里并没有放相片,而是放着一张写着字的卡片,更让靳夕惊讶的是,这张卡片是她亲手写的。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她几乎完全忘记了她曾经写过这个东西。   那时候,家里出了事后,母亲坐牢,父亲重组家庭,那个孩子死了,与此同时,毁掉的还有靳夕的人生,至少那时候她是这么认为的。一向成绩优异的她被冠上了少年犯的帽子,高考,名牌大学,灿烂的人生也都离她远去,被迫转学,在新学校格格不入,时刻担心着别人揭她的家事,梦想,这个美好的词汇对于她,已经是遥不可及。   与家里的联系仅仅限于经济往来,靳夕并没有拒绝父亲一个月5000元的生活费,在那个时候,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这笔数目不小,恐怕大学生用都很富余了。她在报纸上随手找到了一家孤儿院的信息,上面有需要资助的孩子的一些情况。   于是,那时候,她和宗远阳就有了牵扯,她带着绝望的心情写下了这张充满希望的卡片:坚持你的梦想。六个字,很用力地写着,像耗尽生命一样用尽力气,因为她已经没有了梦想,连人生都毁了,所以,她想让别人,坚持梦想。   年少时,忧伤都带着诗意,寄出了那张承载着自己与梦想诀别的卡片,从那之后,除了每月一张汇款单,她都没有再想起来给宗远阳寄点什么。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意起,却被宗远阳珍藏至今。   你一时兴起丢下小石子,只不过圈圈涟漪,淡淡水纹,他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也许不恰当,但也可说是蝴蝶效应吧。   早上接到老k电话,说是电视台要电话连线,靳夕也没犹豫就答应了。拿着听筒的感觉真的很神奇,宗远阳应该被蒙在鼓里,他的声音很干净,很好听。音乐,是他的梦想么?他做到了,他以音乐为生,音乐也给他带来了许多,掌声,歌迷,金钱,认可。当主持人问她有什么话想对宗远阳说的时候,靳夕想把这句话送给他,即使他不再需要。   坚持你的梦想。靳夕看着相框里的卡片,有些皱,边缘已经泛黄,但那几个字依然清晰,隔着玻璃,轻轻抚摸着她曾经写过的这六个字。   梦想这个词很独特,即便你再富有,你也买不了梦想,可是就算你再贫穷,你也可以拥有梦想。梦想,靳夕觉得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好像从她嘴里说出都觉得羞涩,好在,还有人坚持着并且成功了,这其中,好像还有一点她的功劳,姑且厚脸皮地这样想吧,不得不说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予人玫瑰,手有留香。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靳夕每天早晨出去买菜,逛超市,下午去公园散步或者去孤儿院,晚上回家看八点档的肥皂剧,除了闲,还是闲,脸上的笑容也是少得可怜,宗远阳的人气一天比一天高,随之而来的是,他的通告一天比一天赶,起初他每天晚上都会回来陪靳夕吃晚饭,但后来经常各个城市的飞,赶不回来。神奇的是,宗远阳每回在外地待几天后,总能挤出完整的一天陪靳夕。靳夕也是偶然看娱乐新闻才发现现在Dream团员每天的睡眠时间平均是4个小时,她惊叹宗远阳是如何做到百忙之中抽空陪她,并且一副云淡风轻精神饱满丝毫不累的样子。   红的代价就是忙。靳夕死活不让宗远阳两边赶,身体再好也会吃不消的,再者说,宗远阳不在家的时候,她比较自在,她可以一个人发呆,回忆着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   宗远阳以及Dream现在的人气国内几乎无人可比,出场费不停刷新,送到老k这边的电视剧和电影剧本堆得跟山似的,根本看不过来,更有不少国际知名导演和团队向宗远阳伸出了橄榄枝,这一点小天很是不爽,一度抱怨,为什么没人来找我这个阳光小帅哥呢,李欣涵鄙夷地看着他,他就弱弱地补一句,也没人来找你这个漂亮雅痞女么。一拳加上一脚,末了两声闷哼。   Dream这一大颗摇钱树让老k几乎数钱数到了手抽筋,所以宗远阳经常性的脱离团队行动,老k也就不深究了,双方的妥协,才能造就共赢嘛。   方子西最近一直在琢磨做菜,热度有增无减,江文潮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忙,虽然心情不佳,但脸上的笑容却比靳夕多得多,回家吃饭的次数也与日俱增。方子西觉得,她的努力终于开始有回报了,人心是肉长的,他怎么可能一直无动于衷。上次做饭时不小心烫伤,他竟然出去从药房买了镇定喷雾回来,冰凉的药水喷在灼热的烫伤处,一开始刺激得要命,后来开始不再有烫伤感,皮肤开始觉得舒服。方子西几乎要留下眼泪,一开始的时候把自己伤得很痛,现在开始渐渐修复,这不是她的感情历程是什么?   看似平静的生活,并不是真的平静。   “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你爸吧。”吃饭的时候,江文潮突然提议。   方子西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听见江文潮破天荒的提议,想着确实最近一段时间忽略了老爸,便欣然答应:“难得你还想着爸爸,正好回去展示一下我的厨艺,他一定大跌眼镜,我以前连方便面都不会泡的,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完,看着一桌子菜,心花那个怒放。   “就明天中午吧。”江文潮淡淡的说,没什么表情,却饶有兴致地吃着饭。   第二天早上,江文潮照常去了公司,方子西则早早回了老宅子,手上还提着从菜场买的菜。   “大小姐?”开门的佣人觉得很诧异,这么早人来了,手里居然还拎着菜?   “爸爸~”方子西心情甚好,和上次的狼狈样子判若两人,老远就开始叫方道。   “老爷在楼上呢。”佣人接过方子西手上的菜,回答道,“老爷知道大小姐来,一定很高兴。”   “等爸爸起来,告诉他,中午文潮来这里看他,我亲自做一顿饭。”关照完佣人,想着爸爸可能还没起床,方子西便一个人去厨房忙活去了,乐呵呵的。   楼上。   如果说之前的精神还勉强算可以的话,现在的方道有些虚弱,脸上没什么血色,说话的声音也不似从前中气十足。   “大小姐回来了,说是中午的时候姑爷会过来,大小姐还专程从菜场买了菜,说是要亲自下厨。”佣人边说边扶方道从床上起来。   “哦?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做得饭能入口么?”嘴上是损的,心里却高兴得很,毕竟,自己还没吃过女儿亲手做的饭,这回算是沾了那个臭小子的光么?   方子西在厨房里面忙着,方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大概到了10点的时候,门铃响了,江文潮到了。   江文潮刚进门,就发现窗户全都关着,心想,看来情况比想象中的糟,连风都不能受了,和方道打招呼,一阵不冷不热的寒暄后,江文潮对佣人说道:“今天有点闷,怎么不把窗户打开透透风?”   佣人没有立刻去开窗户,反倒为难似的看向方道,等着他的指示,方道抿了一口茶,轻轻点头,对佣人说:“也该通通风。替我拿一件衣服披一下。”随后又苦笑,对着江文潮说:“最近有些感冒,不太舒服。人老了,不中用了。”   “您要多注意身体。”江文潮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方氏的一些项目你有兴趣么?”方道披上佣人拿给他的衣服,状似无意地和江文潮闲聊。   江文潮也不掩饰什么,老实回答:“有。”   “我现在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你有这个意愿,方氏可以交给你接管。”这些话方道迟早要对江文潮说,所以,既然今天有机会,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江氏的事情最近挺多的。”方道说这些话他不太意外,只是恐怕附加条件有够呛,所以他也不正面回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有这个能力,我很清楚。”   “是么?”江文潮轻笑,不再接话。   “但是你知道,我是很疼这个女儿的。”方道继续说道,心中暗暗赞许江文潮的谈判气场,他表露了他对方氏的兴趣,但随后又没有很热心的样子,主动权虽然在自己这里,节奏却是由他把握的。   江文潮点点头。   “你和子西的关系如果一直这么好,那么,我是很放心把方氏交给你的。但你们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鲁莽,所以,我有些附加条件。第一,在任何情况下,方氏集团的名字不可以改,不可以和任何公司合并。第二,公司所有重大决策都必须同时有你和子西的签名,否则视为无效。”方道也不喜欢打太极,就索性把话说明了,“作为一个父亲,希望你体谅我的苦心,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很明显,江文潮对这两个附加条件无法忍受,江文潮没有回话,表情淡淡的,不置可否。方道看江文潮这样子,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这小子心高气傲,年轻气盛,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不怎么算平等的条约。   “爸,文潮,吃饭了。”方子西忙活了一上午,说什么都不让佣人帮忙,总算做好了一桌子菜。看着江文潮和爸爸两个人在客厅里聊得起劲,一派和谐的样子,方子西觉得这个老宅子,总算有点家的味道了。   方道坐在主座上,江文潮和方子西各自坐在两边。   “几天不见,这厨艺突飞猛进啊。”吃着女儿亲手做的菜,方道赞不绝口。   方子西这才看见父亲还披着件衣服:“爸,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天气不冷,怎么还披着衣服?”   “你这丫头,这时候关心起老爸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方道摇摇头,无奈地叹息,“这几天有些感冒,不太舒服。”   “哦,来,多喝点鸡汤,这样感冒比较容易好。”说着,方子西替方道盛了一碗汤,然后又替江文潮盛了一碗。   这顿饭的气氛很轻松,很愉悦,很和谐,但总有一种暴风雨前夜的宁静的诡异,暗流涌动,积蓄的力量一旦失去平衡,就会爆发。      靳夕的妈妈于琴快要刑满出狱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情。靳夕一直在烦,妈妈出来住在哪里是个问题,宗远阳这里好像不太方便,她连如何开口和他解释她妈为什么会坐牢都觉得困难无比,更不要说住在一起了。所以,这几天靳夕开始留意各种房子的信息,宗远阳给的那张卡她不打算用,之前也算有些积蓄,还有,离开江文潮之后租的房子还没有退,只是离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太远了。如果最后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也只能让妈妈先住在那里了。   “你要找房子?”宗远阳回来的时间不多,可有一次恰好靳夕出去买菜了,桌上的各种报纸和广告还没来得及收,所以就被宗远阳看见了,宗远阳眉头皱得紧紧地问靳夕。   “嗯。”靳夕一进门,就发现宗远阳回来了,脸色很差地坐在沙发上,与平时的状态不太一样。   “怎么突然想要找房子?”宗远阳觉得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都显得有气无力,他确实没什么权力去决定她住在那里,毕竟,他们和正常的夫妻不同。   “我妈后天要出狱了,没有地方住,所以我正在找房子,我之前租的房子离这里太远,不太方便我照顾她。”靳夕换上拖鞋,放下东西,知道和宗远阳可能需要有一个比较长的谈话。   宗远阳愣了一会儿,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不是要搬出去,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可能是他太紧张了,想多了。   “这房子这么大,客房多得是,空着也是空着。”宗远阳现在的脑子不似刚才一团乱,思维清晰得很,“你也方便照顾她,况且,我在外地赶通告的时候你在家也有个人陪,不会那么无聊。”   靳夕没想到宗远阳一下子能想这么周到,好像她确实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做饭吧,我去厨房帮你,饿死了。”宗远阳的心情好像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脸上又重新出现了他迷人且温暖的笑容。   “你不问我为什么我妈会坐牢么?”靳夕觉得宗远阳的反应不太合乎常理,那他刚才那副吓人的表情又是为了什么,“还有,当初决定结婚好像有点太草率了,你也没问问我的家庭背景什么的,如果我家是犯罪世家你怎么办?”   “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过去吧,犯罪世家又怎样,我的出身也不怎么高贵。”宗远阳满不在乎地说道。她的事情他听她的同学说过,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她爸的事情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些。   “走吧,做饭去。”既然宗远阳不在意这些,靳夕又何必费心解释呢。   这场婚姻,在靳夕看来是草率,但对于宗远阳却不是这样,也许提议有点破天荒,但他具备了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求婚的要素,那就是他爱她,这份爱,恐怕不比某些爱情长跑多年的情侣少,只不过,他的爱是单方面的。 ☆、第 15 章   后天早上,靳夕早早地来到监狱外面,同时,宗远阳也陪着一起来了,尽管靳夕再三地说不用他跟来。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于琴从大门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被阳光环绕着,可能在里面熟悉了阴暗的环境,于琴一时之间还不太适应,用手轻轻挡了挡这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女儿站在那里等自己,旁边还站着一位她不认识的男人,和上次来看她的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不过,这两人站在一起,外形和气质上也是绝对般配的。   靳夕老远就看见了于琴,她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好好地晒过太阳,所以皮肤有些苍白,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憔悴。她的妈妈,不似年轻时张扬,神色收敛了许多,锐气也好像被磨光了。   “妈。”靳夕轻轻叫出了声,上前迎于琴,宗远阳也跟了上去。   “妈。”宗远阳也叫了一声,他昨天思考了一夜,这个称呼到底怎么喊,叫伯母好像显得太见外了,毕竟他们结婚了,直接叫妈吧,又怕靳夕不自在,因为这婚靳夕完全是为了帮自己才结的。两种想法斗争了一夜,失眠后定下的最终称谓是妈,和靳夕一样叫。   于琴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妈,咱回家。”靳夕拍拍于琴的肩膀,安慰她说。   “嗯。”于琴拼命地抑制自己的情绪和欲喷涌而出的泪水。   靳夕带着于琴,上了宗远阳的车准备回家,可是临上车的时候发现马路对面的拐角处有一辆熟悉的车,等到靳夕想再细看确认时,已经看不到那辆车的踪影了。   直觉告诉靳夕,是他。   因为这个,靳夕坐在车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她极力掩饰。宗远阳倒是和于琴聊得挺欢,只要宗远阳想,他就可以把气氛搞得很活络,这不得不说是他的一种本事。他简单讲述了他和靳夕的一些情况,并叫于琴放心,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和他们住在一起。于琴对宗远阳也很满意,宗远阳说着,她听着,自然,她没有提及上次和靳夕一起来监狱的那个男的,也没有立即向靳夕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爸爸最近怎么样了?”于琴问靳夕。   “贪污,被判了刑,关起来了。”靳夕淡淡地说。   于琴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反倒觉着有一丝快感,他活该,随即又问:“秦珍呢?”   “和爸离婚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其实靳夕在商场看到过秦珍几次,她的生活似乎比以前还滋润,买起奢侈品来比从前还要阔绰,这些靳夕没有对于琴说。   “哦。”于琴冷笑,她不就是图一个钱么,现在靳宏严倒了,她自然不会规规矩矩地再守着他,这就是靳宏严不惜妻离子散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迎娶的女人,他现在会不会气死?她真想看看他狼狈的样子。   “我想去看看你爸。”   靳夕微微皱眉:“现在么?”   “现在。”于琴神色凌厉,语气坚定。   靳夕也没有办法,看向宗远阳,点了点头,宗远阳也会意,驱车赶往郊区的另一所监狱探视。靳夕只希望自己的父母从此以后像陌生人一样,不要再有一丝瓜葛了,不然她会觉得很累。   靳宏严在得知有人探视自己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他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来看他。透过玻璃,他看到了三个人。   靳宏严缓缓地坐下,拿起了听筒。   于琴也坐了下来,握着听筒,靳夕和宗远阳站在两边。   长时间的静默,四目相望,靳宏严看到于琴,没有激动,没有内疚,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于琴一副嘲笑的嘴脸,眼里都带着讽刺的意味,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三个字:“你活该!”声音不大,但字字充满了恨意。   靳夕想,夫妻做成这样,真是悲哀。   探视时间不长,但当于琴和靳夕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靳宏严有些颓然地站起来,以后,怕是不会再有人来看他了吧。   恨,何尝不需要力气。   今天中午,方子西请了秦珍到家里来,想着一家人聚一聚,母子间,哪里有什么天大的愁。江文潮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一开门就发现方子西和秦珍在客厅里相谈甚欢。   江文潮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意。   “你回来啦?”方子西迎上去,替江文潮拿包。   “儿子。”秦珍站起来,看着江文潮,上次他把话说得那么绝,她这个做妈的也是伤透了心,不过好在有方子西这个儿媳妇从中调和。   江文潮避开方子西的手,把包往玄关的鞋柜上一扔,手指着秦珍,冷冷的说:“你,出去。”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方子西知道他们母子关系不好,她今天就打定主意做这个和事老的,饶是这样,她也没想到江文潮的反应这么大,连起码的礼数都不管了,直接站在门口赶人。   “文潮,别这样,妈难得来一回。”方子西急忙打圆场,说着,便把门先关起来,又替江文潮把包先拿到沙发上,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移动。   “妈?”江文潮冷笑,没有一丝温度地说,“这个人是你妈么?”   “生气也生了好长时间了,脾气闹够了没有,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和妈妈见面?”秦珍开口,这个儿子,个性就是太强,记仇记到现在。   “我不想再把上次的话重复一遍。”江文潮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站在门口连鞋都不换,大有你走我留,你留我走的意味。   秦珍的脸一下子挂不住了,又是在晚辈面前,何况方子西是她的儿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被自己的儿子扫地出门,真的算是颜面尽失。   秦珍走后,方子西和江文潮心里都不舒服。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合适了?我菜都做好了,你就不能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么?”方子西不满,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何必要搞成这样。   “我有没有说过,尊重是互相的,请你不要越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边指手画脚。”江文潮很反感别人自以为是地介入自己的生活。   “越界?”江文潮的用词再次戳到方子西的痛处,她是他的妻子,直到现在,他的心里还是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方子西的声音升高,“你把我当什么?指手画脚?”   “难不成还要我谢你?”江文潮眉毛轻轻挑起,眼里全是冷意。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做这些只是希望你们的关系有所改善。”   “谢谢,不劳您费心。”   “你!”方子西气结,语调变得尖锐,“今天要是换做靳夕这样做,你还会这样么!”   “不会。”轻飘飘的两个字,江文潮把方子西这段时间重塑的信心彻底摧毁。他似乎能包容靳夕的一切,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对着靳夕,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靳夕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见到秦珍,如果不是她,他们的孩子说不定这会儿都会爬了。   方子西虽然心里知道答案,但从江文潮嘴里说出,她还是无法接受,看着餐桌上的菜,她觉得这是彻头彻尾的讽刺,她忍受着烟味,她怕油锅,她不喜欢菜场的脏乱,但就因为他的一句夸赞,吃饭时的一个浅笑,她所有的不喜欢都可以变成喜欢。她讨厌这样卑微的自己,可是她戒不掉,那个人,深深地吸引着自己。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方子西用力把桌上的盘子一推。   刺耳的碎裂声。   各种菜汁,汤,洒了一地。   江文潮理都不理,一脸嫌弃的避开了地上的碎片和残汁,拿着车钥匙就出去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方子西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声音越哭越大。   江文潮把车开到靳夕之前租的地方,就这么坐在车上,抽着烟,一根又一根。胃又开始翻江倒海地绞痛,可是心更难受。他知道她不在,可是他想她。   这个时候靳夕,正和于琴、宗远阳一起吃饭。于琴刚来到宗远阳的家,很拘束,觉得自己穿的衣服和这漂亮的房子格格不入,她很怕给女儿丢脸,可实际上,她坐牢这件事已经给女儿抹了黑。细心的宗远阳先是给于琴拿拖鞋,带她熟悉了一下新家。她心里想的,宗远阳都能猜到,毕竟,他也是从穷日子过来的,这种不自觉的自卑感他能够体会和理解。   “回头带妈去商场买些新衣服还有一些用的吧,我就不陪你们了,那里人太多。”宗远阳临出门前,这样对靳夕说,他晚上还有通告。他要是陪他们去商场,只怕什么都没买到,就会被人群围堵。这点,宗远阳觉得很头疼,自从Dream人气一天比一天高,他的私人空间也在一天比一天少。   靳夕点头,送宗远阳出门,宗远阳的细致和体贴真的让靳夕有些无所适从,她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正想着晚上要带妈妈出去买些东西,没想到宗远阳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他对你很好。”于琴洗碗的时候对靳夕说,母女俩时隔多年,在厨房里说悄悄话。   “嗯。”靳夕心里也清楚,他的好,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有时候她在怀疑,结这个婚,到底是她帮他,还是他帮她。   “上次那个呢?”于琴问得很隐晦,但靳夕很清楚,她指的是江文潮。   “不合适,就分开了。”靳夕不敢告诉于琴她为什么和宗远阳结婚,不敢告诉她上次那个人是江文潮,更加不敢说那是秦珍的儿子,也不敢说她曾怀了他的孩子。靳夕不知道刚出来的母亲能否承受这么大的刺激,她对秦珍的恨那么深,靳夕不想看到于琴再做什么冲动的事。   “不合适?”   “嗯。”靳夕回答,他们的确算不合适吧,即使相爱,他们的家庭有那么多的恩怨,怎么会合适,她,只会拖累他。   于琴想了想,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说:“这个我看倒是挺合适的。”于琴觉得宗远阳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   靳夕笑笑,将洗好的碗放在碗柜里,没有说话,只是想着,晚上睡觉如果妈知道他们分房睡,会怎么想,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好在,今天宗远阳晚上不回家。      靳夕没想到宗远阳会几天都回不了家,因为,他出了事。   靳夕正和于琴在超市逛着,买些日用的东西,手机突然响了,靳夕就拿出来接,是老k打来的。   “靳夕,宗远阳现在在医院,暂时找不到人来照顾,你收拾些东西赶紧过来。”老k的语速很快,声音也很焦急。   “他怎么了?”靳夕有些懵,怎么突然进医院了。   “急性胰腺炎。”老k告诉靳夕具体地址,楼层,病房号。   “哦,我就来。”靳夕挂掉了电话,有些慌,在超市的东西还没结账,又想赶紧去医院,可是还得回家收拾东西,这种时候,没人在医院里留夜照顾肯定不行。   “怎么了?”于琴看着女儿六神无主的样子关心的问。   “宗远阳急性胰腺炎住院了,我得去照顾他。”   于琴把购物车往旁边一放,拉着靳夕先回家,一路上安慰靳夕:“这种病基本是饮食不规律,休息不足导致的,没什么大事,治疗个10天左右就没什么大事了,就是疼得厉害些。”   靳夕带了些宗远阳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去了医院,医院门口好像已经不少影迷,不过被挡在外面不许进去,具体的病房位置她们也不太清楚,所以,只是焦急地等在外面,一团乱。   靳夕想着,她们应该不认识她,所以,也就装作很镇定,故意放慢脚步,不疾不徐地进了医院,老k已经等在楼道口。   “来了?”老k接过靳夕手上的东西,带着她往病房去,“昨天夜里在片场突然上吐下泻,把我们吓坏了,赶紧送到医院,是急性胰腺炎。”   “嗯,他现在怎么样了?”靳夕问,在片场?她不知道他还接了电影。   “没什么事了,止痛药吃了,已经不疼了,医生说需要休息几天。”老k已经把接下来10天的工作全部推掉了,电影的拍摄进度也收到了影响,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小天和李欣涵两个人还在外地,听到宗远阳急性胰腺炎进了医院,也是担心得要命,说要飞回来。   说着,已经到了宗远阳的病房,他已经睡着了,脸色很不好,听老k说刚才疼得脸色直发白,这会儿吃了止疼药,才睡下。没有了以往的笑容,眉头紧皱着,虽然睡着了,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不太舒服。   老k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和交代,就先出去了,留下靳夕一个人,靳夕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响吵醒他,轻轻地,把一些换洗衣服放进病房的柜子里,老k考虑到宗远阳的身份,特地安排了vip病房,一来清静,二来条件好些。   靳夕找到医生,详细询问了一下宗远阳的情况。   “每天睡眠时间太少了,人很疲劳,而且在片场的作息经常日夜颠倒,又经常有宵夜什么的,身体吃不消了。已经输了液,最近需要好好休息,恢复起来也很快,不用过度担心。”医生是这样告诉靳夕的。   听完了医生的话,靳夕的心才算放下,宗远阳的确太辛苦了,还经常把工作集中,然后抽出时间陪自己,想到这点,靳夕就充满了内疚。   宗远阳早上5点多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靳夕,病房里的加湿器喷出的雾气,让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醒了?”靳夕温声问道,把床的靠背摇高,然后把枕头垫在宗远阳后面,扶他起来,“我给你先倒杯水。”   “我自己来。”宗远阳一开口,声音还带着沙哑。   “你坐那儿别动。”靳夕连忙倒水给宗远阳,水是温的,不冷也不烫。   靳夕趁着宗远阳喝水,拿出了保温饭盒,好在于琴在家,有个人做早饭,她早上回家取的,打开饭盒,粥还是热的,冒着热气:“这是我妈做的,白粥和一些小菜,你现在吃清淡些比较好。”医院附近有卖吃的,靳夕看来看去,还是没有家里做的来得放心,干净,所以就打电话叫于琴在家里做好了带过来。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怎么了,虽然嘴里没什么味,但宗远阳还是吃得很香,看着靳夕眼底下浅浅的阴影,宗远阳知道她昨天肯定没怎么睡:“你先回家休息吧,我现在没事了。”   “我不累,都闲了这么多天了。”靳夕笑道,然后开始数落宗远阳,“倒是你,一天只睡4个小时,铁打的也吃不消啊,老这样下去,肯定会出问题吧。现在,身体罢工了吧。”   宗远阳嘴巴嘟得老高,自知理亏,只好听凭靳夕在这边数落,不过心里却还是美滋滋的,目前为止,生病的感觉非常良好。   “你有好多粉丝都在外面等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靳夕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宗远阳还没来得及说话,老k进来了:“我都解决了,已经安抚了他们,并且上网公布了你的病情。粉丝们都很理智,都自发的呼吁大家不要到医院来打扰你,让你安心休息。”   “你的粉丝很有素质。”靳夕不禁感叹。   老k闻言,叫苦连天:“那是对他才有素质好不好,你不知道啊,他们在网上把我都快骂残了,说我是黑心经纪人,把宗远阳当奴隶似的压榨,说我没人性。”   “你确实挺没人性的。”靳夕幽幽地来了句,惹得老k苦笑不得,宗远阳则是哈哈大笑,哪里还有半点病人的样子。   “行,行!反正你们是一家的。”老k斜眼看着他们两个,想想气不过,对宗远阳咆哮,“平时要给你配几个助理死活不肯,现在好了,临时想要调配个人手过来都没有,现在哪个明星没有助理?现在好了,只好麻烦靳夕辛苦点了。”   “真的没什么辛苦的。”靳夕闻言答道。   老k背着靳夕对宗远阳吐口型:心疼死你。看看表,差不多快9点半了,自顾自地说:“小天他们的飞机如果不晚点的话,差不多快到了。”   “不早了,我回家帮妈做午饭,做好了到饭点我再给你送过来。”靳夕麻烦老k先在这里照应着。   “别两边跑来跑去的了,又远又累的,在医院附近随便买点什么吃就行了。”宗远阳看着靳夕两边跑,实在累,一天三顿,就要跑好几次,更可况,他还要住院好几天,她哪里经得起来回这么折腾。   “卖的不卫生,医生说你这个病就是因为平时作息不规律,饮食不注意才发病的,现在更要在吃上注意。”靳夕眉头紧皱,一副不容许宗远阳再有异议的样子。   “替我也带点啊。”老k在靳夕走之前如是说,他也想尝尝家里的饭菜,外面的东西他也吃够了。   “没问题。”靳夕爽快地说。   靳夕走后,宗远阳一脸不满地看着老k:“你也真好意思,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出去吃么?”一向随和的宗远阳对老k说话从来不客气,刻薄得很。   “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嘛。”老k脸皮厚得很,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吃什么?”小天和李欣涵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到医院,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他们在谈吃的。小天一看宗远阳,精神得很嘛,把他们吓了一跳,急忙赶过来看他。   “你还笑得出来!”李欣涵火得要命,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她听到老k告诉她宗远阳在片场突然上吐下泻然后被送到医院,检查下来是急性胰腺炎的时候,她都快急疯了,等到开了口,就成了这个语气。   “他都这样了,你就不能温柔点么?”小天无奈地说,是谁一路上着急得要死,连飞机都嫌慢,现在到了,变这么凶,唉……   “我没事了。”宗远阳倒是不在意李欣涵的恶声恶气,他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   “还有你!不能少安排点工作吗?Dream的通告就够我们赶了,你还另外给宗远阳安排电影!”李欣涵又向老k开炮。老k这个黑心经纪人是当定了,连内部人民都埋怨他。   李欣涵发起火来,大家只有默默地接受数落,然后等她气消,正在李欣涵滔滔不绝指点江山的时候,靳夕到了,算是成功解救了屋里的三个男人。   靳夕拎着饭盒,微笑着和小天还有李欣涵打招呼。靳夕来到宗远阳床边,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一打开,香味四溢。   “好香啊!”都快到午饭的饭点了,小天早饭还没吃呢,闻着这香味,直流口水,“嫂子,我可不可以……”小天露出大大的带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   “饭菜都够的。”靳夕被小天的样子逗笑了,明眸皓齿,笑得很好看,让宗远阳离不开目光,靳夕还把筷子递给宗远阳、小天和老k,正好够三个人的量,然后抱歉地看着李欣涵:“不知道你们来,所以……”   “我去外面吃。这菜我也吃不习惯。”李欣涵没怎么搭理靳夕,便出了病房。   “别理她,娇气得很。”小天嘴里塞满了东西,对着靳夕嘟囔了这么一句话。   “你吃了么?”宗远阳看着靳夕拿出三副筷子,应该是预备和自己一起吃的,只是没想到又多了个小天。   “你们先吃,我马上把饭盒送回去再吃。”靳夕站在一旁,十分诚恳地说,“我真的不饿。”   宗远阳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天和老k两个人,非常无语,连病号的饭都惦记,不想看靳夕这么累,所以宗远阳希望自己赶紧出院,可是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我不想出院,即使知道她对自己的好,只是停留在一个朋友的水准上,可是他觉得很依恋。 ☆、第 16 章   靳夕这几天两边跑来跑去,累得不轻,有时候路上堵车她更着急,怕宗远阳饿。这一天,路上堵车堵了好长时间,靳夕下了出租车,到医院门口,一路小跑,没想到走到那个走廊的时候,脚底一滑,饭盒摔了老远,整个人也没稳得住重心,往地上狠狠一摔。靳夕吃痛,回过头看刚才跌倒的地方,才发现地上全是油,不滑才怪。   “怎么了?疼不疼?”正在靳夕努力想爬起来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扶起了她,随之传来的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靳夕惊讶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江文潮,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扶了起来,他怕靳夕站不住,把靳夕靠在自己身上,久违的亲密让两人在相接触的瞬间都有一丝恍惚。   “呀,我才去拿个拖把,水桶就有人摔啦。”一个穿着清洁衣的女人大声说,手里拿着拖把和水桶,开始清理地上的一摊,“刚才有人来送饭,不小心把排骨汤洒了,我就是怕有人跌倒,才去拿东西清理的,没想到这一点时间空档你就给摔了。”   一提送饭,靳夕才想起来刚才摔出去的饭盒,推开江文潮,去拾饭盒,好在还算结实,密封性也比较好,饭菜什么的都没洒。   “女朋友没事吧?还是带她去检查一下比较好,这里就是医院,方便得很。”清洁大妈一边打扫,一边说着。   “谢谢。”江文潮礼貌地对着那人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不容分说地拉着靳夕去检查,脸色阴沉得吓人,这个时候要是换做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偏偏靳夕不吃这一套。   “宗远阳还没有吃饭,我要把这个给他。”靳夕举起手上的饭盒。   江文潮拉着靳夕往前走,幽幽地说了句:“迟一会儿吃饭,饿不死他。”   “不行。”靳夕也很拗,停下来不走。   僵持了有半分钟,最终还是江文潮妥协了,没办法,一物降一物。不过,江文潮说会在拍片子的地方等她。   今天靳夕来得有些迟,宗远阳看了好几次的时间,估计是路上堵车了,让她两头这么来回跑,他不心疼是假的,拿药,交钱什么的已经够她烦的了。   宗远阳听到了靳夕的脚步声,今天与以往不同,有点急,还有点怪怪的。   “我来迟了,你一定很饿吧?”靳夕进来就抱歉地看着宗远阳,连忙打招呼。   “你怎么了?”宗远阳看着靳夕发丝有些乱,衣服上也满是油污,湿嗒嗒的,走路的时候脚也有点不对劲。宗远阳哪里还在床上坐得住,急忙下床来查看靳夕伤得重不重。   “在走廊上摔了一跤,之前有人送饭,把汤洒在地下了,我没留意。”靳夕说话间把宗远阳重新拉回床上,然后放下餐桌,摆好了他的晚饭。   “我陪你去检查一下。”宗远阳还是不放心,推开桌子上的饭盒,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吃饭。   “好了,你别动。”靳夕没办法,语气几乎变为了命令,生病的人怎么还这么不让人省心,皱着眉头说,“我真没什么事,反倒是你,好好养病,那么多歌迷影迷担心着你呢。”   “我会陪她去检查。”江文潮倚在门口,挑衅地看着还穿着病号服的宗远阳,他在CT室前面晃了来来回回不下几十遍,左等也不来,右等还是不来,所以,他只有上门来找了。江文潮面无表情地问候了宗远阳几句,然后淡淡地说:“你现在好像比较虚弱,好好养病。我会陪她去检查。”   靳夕觉得现在的场面十分尴尬。   “这一次,就暂时麻烦你了。”宗远阳也不恼,脸上带着他惯有的笑容,好脾气地说着,只是在“这一次”和“暂时”上特别加重了语气。   “走吧。”江文潮不打算继续待在这儿,便扶着靳夕出去,身高优势让靳夕很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宗远阳靠在床上,看着他们俩出去,没什么表情。   靳夕也觉得这样和江文潮出去不合适,可是继续待下去只会徒增尴尬。出了病房后,江文潮一言不发,只是带着靳夕去检查下。   拍了片子,医生说只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骨头,靳夕闻言就开始埋怨江文潮:“我说你紧张过度了吧,小题大做。”她说不用过来检查的。   “别人你倒是紧张,自己的身体就不当回事儿。”江文潮想起靳夕刚才一瘸一拐地不顾自己去拾饭盒给宗远阳送饭,就气不打一处来。   靳夕也不和江文潮斗嘴,索性不说话。   “文潮,原来你在这儿。”方子西一脸不悦,很不友善地看着靳夕,话却是对着江文潮说的,“爸爸要见你。”   “知道了。”   “你去吧,我没事。”靳夕只想赶紧离开,说完,便一个人走了。   江文潮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对方子西说:“我一会儿去,我先出去抽根烟。”医院内是禁止吸烟的。   方子西拦住江文潮的去路,神色凄怆,还带着悲哀和绝望。   “让开。”依旧冰冷的语气。   这几天,方子西像死过了一样,父亲的病她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肺癌晚期,并且已经转移到了脑部,她一直以为父亲的身体很硬朗,没想到,病已经这样重。一向呼风唤雨的父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仪器,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地离开,生命体征是那样弱。方子西第一次感到害怕,她看着仪器上的各种指示生怕有不正常,提心吊胆地过每一天。   而她在这时候最渴望的依靠,江文潮,竟然在医院里和靳夕纠缠不清,一点儿也没有担忧的神色,她心寒,真的心寒。   “爸爸要见你,他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让他等到什么时候,他能等多久?”方子西开口,她想在爸爸最后这段时间内,和江文潮好好的,不想再因自己一团乱的生活去影响爸爸。   江文潮理都没有理,方道的死活于他并没有多大关联,他不在意,即使他能理解此时方子西的心情。   方子西一个人回到了方道的病房,冷静得心冷,她奈何不了他,因为他从没把自己当回事。病房里安静得吓人,只听见吊瓶里的药水滴答滴答的声音,方道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人很虚弱。   “子西。”   “爸。”方子西极力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硬是忍着不让声音颤抖。   “让爸好好看看你。”方道颤巍巍地伸出手,摸着方子西的脸,女儿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漂亮。   “爸。”方子西已经说不了任何话,只是一声一声地叫着,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小时候听爸爸说,她会说话后第一句话就是叫了一声爸,现在,她叫得那么无力。而他的父亲,也从站着听她第一次叫的时候的朗声大笑,变为了现在躺着听她也许是最后一次叫的无声含笑。   “以后冬天要多穿点衣服,别总是为了爱美挨着冻。”   “嗯。”   “做菜的时候小心油锅,别躺着。”   “嗯。”   “别贪玩啊,天黑了记得回家。”   “嗯。”   “宅子院子里那棵树千万不要再爬了,摔下来可不得了。”   “嗯。”方子西终究是忍不住,早已泣不成声。   方道现在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不停提着小时候的事儿,方子西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唠唠叨叨说个不完,她知道,父亲放心不下她。   “爸,你先睡下休息,明天再说,好不好?”方子西看着方道很累,不忍他再继续说下去,便想哄着他睡觉。   “好。”方道缓缓答应。   等到方道刚睡着,江文潮进了病房,神色清清冷冷,双手插袋。方子西压低声音:“爸爸刚睡着,不要吵醒他。”   江文潮闻言点头,便离开了病房。   “等等。”方子西追出去,在走廊上对着已经走了几步远的江文潮说,“你就这么不耐烦?”   江文潮背对着方子西,头也没回,淡淡地说:“是你说他要见我,我来了,现在你说他睡着了让我不要吵醒他,所以我走,请你不要无理取闹。你心情不好,我谅解你,但请你克制自己的情绪,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他吧。”说完,江文潮便径自离开了。   有些人,爱上不该爱的人,注定要受苦。      第二天早上,靳夕照例来给宗远阳送吃的,昨天虽然摔了一跤,脚踝稍稍扭了一下,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有些疼。   今天医院门口的人特别多,进门的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医院的保安好像已经在维持秩序,但显得力量单薄。靳夕猜想,医院这个是非之地,这种事也是常有的,估计又是家属闹事堵门。   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纷争会和自己有关。   “是她!她就是靳夕!”一个眼尖的女生看到靳夕,向人群叫道。   靳夕纳闷,不解地看着那个女生,这个人她好像不认识,她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不善。人群知道这个女生认出了靳夕,便蜂拥而来,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便往靳夕砸过来,靳夕毫无防范,瓶子结结实实地往她头上一砸,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有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扔过来,靳夕手上还提着饭盒,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护着脸,挡住这些不明物。   靳夕现在只想快点进医院,混乱中有人朝靳夕重重地踢了一脚,靳夕吃痛,禁不住叫出了声,可是没有人理她,人群的情绪很激动,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拳脚相加,靳夕从小到大都没有跟人打过架,更不用说被人围殴了。   靳夕被人群死死围住,动弹不得,脑子也是一片空白,不过,她这时候竟然想到了江文潮,她好希望他来救她,她很委屈。   最终把靳夕成功从人群中解救出来的人,是老k,他带着医院的保安,硬是从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道,把已经跌倒在地的靳夕拖起来,赶紧扶进医院,Vip病房的那栋楼前面也设置了隔离带,有保安在那儿维持秩序。   “你怎么样?”宗远阳已经从病房出来,看着靳夕脸上已经有刮伤,他急得要命,说话也是青筋直冒,哪里还有平时对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靳夕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回话,很明显还没从刚才那种情况下缓过神来。宗远阳扶着靳夕进了病房,先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并且叫了医生过来。   然后,好脾气的宗远阳就开始对老k发飙:“刚才你说我下去不方便,所以你下去把人带上来,现在你看看,人伤成这样!”宗远阳不笑,严肃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   老k知道宗远阳心疼,但还是觉得冤枉:“谁知道你平日里那么温顺的粉丝愤怒起来那么彪悍啊。”他已经花了很大力气把靳夕救上来了,自己还被人趁乱莫名其妙踢了几脚,现在还疼着呢。   宗远阳无奈,只好来看靳夕的伤势,医生简单处理了下她脸上的刮伤,身上的淤青只有等它自己慢慢褪去,靳夕刚才混乱的时候感觉没什么,现在坐定,浑身都疼。   “他们为什么打我?”靳夕觉得她好像已经不是单纯地得罪人这么简单了。   宗远阳面色凝重,倒是老k拿出了今早上的报纸给靳夕看。   “最早的新闻是昨天夜里在网上爆出来的,今天各大报纸的头条也是这个。”   靳夕拿着报纸仔细一看,一张偌大的照片赫然在首页上,是江文潮搂着她,画面不是那么清楚,明显是偷拍的,但她和江文潮的相貌还是很容易辨认出来。   宗远阳娇妻医院偷会身家数亿男子   宗远阳戴绿帽神伤进医院   其妻靳夕系犯罪世家   宗远阳为妻还债拼命工作劳累过度致急性胰腺炎发作   一个个小标题列得清清楚楚,图文并茂,靳夕母亲年轻时杀人坐牢,靳夕父亲贪污坐牢的事情也被一一写了出来,靳夕更是被该笔者扁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   看着自己一度讳及谈到的家事被人翻出来讲,靳夕有一种当众被扒光衣服的耻辱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靳夕还要求老k拿出电脑,她要上网看看。   “还是不要看了,这种负面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它们。”宗远阳拦着靳夕,他是艺人,他知道被许多不认识的人骂是什么滋味,他现在是习惯了,可是靳夕,怎么能承受这些。   “就是,越看越生气,现在还是得想对策。”老k也跟着附和,现在靳夕这姑娘这样子,他也有点于心不忍。   “嗯。”靳夕心里十分委屈,昨天明明是自己跌倒,江文潮扶起自己的,现在被看图说话写成这样。唉,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好,既然答应嫁给宗远阳,就应该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如果谨慎一点,就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别人说什么,你不要去管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有我在,我会处理妥当的。”宗远阳安慰靳夕,今天一早他知道这个消息,就想叫靳夕别来送饭了,在家避一避,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她在路上没听见手机响。刚才急着要自己下去,老k硬是拉着,说他下去纯粹是添乱,越帮越忙。   “嗯。我没事,反倒是你,这回我连累你了。”靳夕反过来责备自己。   靳夕这样说,宗远阳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昨天的情景他可以想象得到,应该是江文潮扶着靳夕走路的,被拍下来就变得亲昵无比,就算他们之间真的还有什么,他也没资格说什么。不过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外人看来,这件事就是报纸上写的那样。   “宗远阳!”是李欣涵的声音。   “你别激动,别激动。”一旁的小天连奔带跑地拦着正怒火中烧的李欣涵。   “干什么?”宗远阳心里已经够烦的了,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和李欣涵牵扯。   李欣涵看到靳夕躺在宗远阳的床上,火更大,她的个性就是这样,藏不住话:“你还要不要脸?都已经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她生气,不平,为宗远阳叫不平,这个女人那一点好,值得宗远阳那样对她好。   “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八卦新闻上写的你也信?”宗远阳走到床边,把靳夕护在身后,挡在李欣涵的面前,依照她的个性,动起手来都是有可能的。   “对嘛,你冷静点,等老大告诉你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就好了嘛。”小天也在旁边劝,外面已经够乱的了,别再窝里斗。   “宗远阳,你还算不算男人,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维护她?”李欣涵气得要命,她恨,她爱的人怎么可以这样被背叛? ☆、第 17 章   老k和小天两个做和事老,合力把李欣涵劝到了走廊上,剩下宗远阳和靳夕。   “对不起。”   “对不起。”   同时开口,看似默契,其实两人的距离被这两句对不起拉得更远,一个清楚,有意为之,另一个明白,无奈接受,一个不会把软弱和委屈倾诉,另一个只是单方面的给着她不需要的保护。   走廊上。   李欣涵很火大的坐在椅子上,气不打一出来,她看到新闻的时候都快炸了,图片上靳夕和那人亲密得要命,就算狗仔不可信,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以前怎么样她不管,现在婚后还是不检点。她第一眼看靳夕就不顺眼,家里的事那么乱,也难怪靳夕做出这种事,家教太差。   “你自己就是混这个圈子的,把娱乐八卦太当真是无知,遇事冲动不冷静更是大忌。”老k对李欣涵的直脾气很无奈。   “你刚才那样说,让老大和嫂子多尴尬啊。”小天也皱眉,她确实太激动了,“嫂子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老大工作辛苦我们是知道的,他是自己拼,哪里像记者说得那么难听?”   “好,你们都帮她说话。”李欣涵还在气头上,看到老k和小天不和自己站在一边,脸色更难看了,她这么生气是为谁?那个人倒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靳夕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爱护。她忍不住想骂他犯贱,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愤怒,不平,不甘,还有自嘲,李欣涵竟然宛然一笑,美艳中带着点凄凉,老k和小天看着这样的李欣涵,也是发自内心的同情和心疼,可是他们帮不上忙也插不上嘴,感情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同样是医院,同样是走廊。   江文潮正在讲电话,眉头微皱,语气虽是不急不缓,但透出些许愠色:“明天我不想再看到有关这件事的新闻。”   方子西神色凄怆地站在病房门口,不在江文潮的视线范围内,却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双手攥得极紧,指甲几乎嵌入肉里,却不觉有一丝疼痛。   “如果不能按我说的做,你就告诉他们江氏所有的广告都会从他们那里撤掉。”江文潮的手上拿着报纸,娱乐版。   江文潮挂掉了电话,起身准备进病房,却看见方子西神情恍惚地堵在门口。   “你刚才在和谁通话?”方子西缓缓开口问,没有直视江文潮。   “文其。”江文潮如实回答。   方子西没有继续追问,其实从她听到的几句话,还有江文潮刚才拿着的报纸,她已经大致猜到是什么事了,无非江文潮想利用他的力量把有关对靳夕不利的新闻压下去。   江文潮见方子西没有继续对话的打算,便准备进去见方道,但方子西好像有站在门口不让道的意味,江文潮嘴角轻轻上扬,双手环抱,退后一步,语气冷冷地问:“什么意思?”   “爸已经走了,就在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方子西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超出寻常的平静。心电图监测仪上那一道平整的横线,伴随着嘟的一声,她的父亲,最疼爱她的父亲,走了,而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居然在走廊里打电话,为了另一个女人。   江文潮先是一惊,但两秒后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波澜不惊。   她父亲的死带给他的就是瞬间的震惊而已,方子西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悲伤,她愤怒的同时忘记了,当初江文潮的父亲死的时候,她也毫无悲伤之意,反而有些窃喜,一心只想利用公司的动荡制造她和江文潮在一起的机会。   有一种可悲,就是苦苦追求一个不可能爱自己的人,有一种可笑,就是连自己都做不到反而去死死地要求别人做到对等,有一种可怜,就是自己把自己弄得心力交瘁万念俱灰,有一种可恨,就是不知道是自己把自己陷入这种可悲、可笑、可怜境地的。   “我觉得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江文潮淡淡地说,不得不说,方子西现在的状态,很吓人,他还是有点不忍心的,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自己,不过,他想做的事情,不会因为恻隐之心就放弃。   “的确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方子西喃喃地重复着江文潮的话。      几日后,律师事务所。   方子西穿一身黑,脸上气色不太好,白得吓人,虽然化了淡妆,但还是难掩憔悴和疲惫。江文潮的表情淡淡的,辨不出喜怒,黑色的西装很是合身。   高律师是方道几十年来很信任的伙伴,所以,遗嘱,也是方道一早就交给他的。   “两位既然已经到场,那么我现在开始宣读方道先生的遗嘱。”   方子西和江文潮没有开口,静听高律师的发言。   “我因病魔缠身,时日无多,特立此遗嘱,对我名下所有财产包括方氏集团作如下处理:   一、方氏集团由女婿江文潮接管,集团大小事务由江文潮处理,女儿方子西担任名誉董事长。   二、方氏集团重大决策须同时有江文潮和方子西的签名,否则视为无效。   三、我名下除方氏集团,所有财产归方子西所有。”   高律师宣读完毕后,将两份遗嘱分别交到了江文潮和方子西手上,他作为执行监督人保留一份。   方子西接下遗嘱,起身向高律师道别,江文潮稳如泰山地坐着,玩味地拿着那份遗嘱,缓缓开口:“等一等。”   方子西皱眉,心里一紧,刚才听高律师宣读遗嘱的时候她也很惊讶,爸爸疼自己她是知道的,可是这么个财产分配未免偏心得过分,集团重大决策需要她的签名更是会让江文潮的脸上挂不住:“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商量。”   高律师也是有资历的人,这种场面他见得不少,为了钱闹开了,当事人双方都难堪,见方子西有私下解决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再继续待在这里的意思。   江文潮浅笑:“我对这份遗嘱没有意见,不过,方氏集团的职位我放弃,方氏将由方子西全权管理。”说完,便潇洒离去。   这着实让高律师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恢复正常,方道挑选的女婿,若是为了个财产翻脸,也太掉价了,看江文潮的气质,非池中物。   方子西匆忙和高律师打招呼后,便快步追出去。   “等一下。”   江文潮听到方子西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爸爸也是太疼我,才会写这样的遗嘱,如果你想,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做。”方子西说的时候一直在看江文潮的脸色,但他脸上的表情真的很难让人猜出他在想什么,自然也包括他的情绪。她只顾着看他的脸色,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卑微到什么地步。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和那个在办公室对我步步紧逼的方子西打交道。”江文潮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神虽犀利却带着那么一丝温和。   方子西整个人有些发愣,这一刻的江文潮与以往时候都不太一样,不是冷淡,不是敌对,不是虚假的敷衍,而是一种不忍,方子西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说,他喜欢和那个在办公室对他步步紧逼的方子西打交道?那一天,她像胜利者一样去挑衅他,在他刚刚失去父亲最悲伤的时刻,她兴高采烈地去和他谈条件,不,不是谈判,用他的话说,那是一种威胁。他不是最讨厌威胁么?   “什么意思?”方子西开口想问为什么的时候,江文潮已经走远,幽长的走廊,他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不疾不徐的步伐,那么优雅淡然地离去,放佛刚才那句略带关心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因为,他身上笼罩着彻头彻尾的冷漠和无情。   方子西后来终于明白他那个勉强算是恻隐之心作祟引起的行为,好比西方的犯人被处死前会得到祷告一样。   如果她有选择,她宁愿选择那种手起刀落的死法,不要任何哪怕一丁点所谓的心灵慰藉。      宗远阳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底子好就是不一样,只不过因为□□的事,他的脸色很不好。   “新闻我已经尽量在压了,有几家报纸明显噤声了。”老k和宗远阳说道,“过一阵子,风头过了,自然就没事了。你也赶紧准备复工的事儿吧,病了一周不知道压了多少工作,一想到我就头疼。”老k感觉自己最近白头发明显有增多,而且掉发的趋势也日趋严重。   宗远阳阴着个脸,也不吭声。老k摇摇头,便识相地离开了,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没必要在这里找不痛快。不过如果老k看到宗远阳对靳夕的态度,估计会很不爽。   今天宗远阳出院,刚和老k谈完进病房的门就看见靳夕在帮他收拾东西,纤弱的背影忙碌着,俨然一幅妻子替丈夫收拾衣物的画面,温暖即刻触到了宗远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尽管理智告诉他,他真的只是一厢情愿。   静默地伫立良久,微微失神,不想破坏这美好的画面。   拉上最后一个包的拉链,靳夕轻松地长舒一口气,用手将散下的碎发别到耳后,这才发现宗远阳站在门口。   “来了怎么不说话?”靳夕说着,拎着行李包往门口走,“东西都收拾好了,应该没有落下的,你可以再检查一遍以防万一。”   看着靳夕额头上的创口贴,宗远阳的眉头微微皱起,略有责怪的说:“这些东西我自己收拾就好了,况且我现在身体比之前还棒,倒是你,成了伤员。”话没说完,就不容分说地接过了靳夕手上的包。   靳夕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其实这些皮外伤,她不在乎,她能感觉到疼的,都是心里的伤口。   “新闻的事情我会去解决。真的对不起,把你扯进来。”如果之前宗远阳对狗仔的态度还算和气的话,经过这次事件,他真的不会再给他们好脸色。他的底线,不可逾越。   “也不是你的错。我该谨慎一点的。”靳夕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但当她翻看网上那些言论的时候,她心里真的很难做到云淡风轻,她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她没有承受那么多非议的能力,她更加没有练就刀枪不入的本领,她唯一可以做好的,就是可以伪装自己的表情,这一点,似乎得到了江文潮的真传,“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反正不是圈内人,倒是你自己,病刚好,又要处理这些。好像我和你结婚之后,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越帮越忙了。”   “怎么会?”宗远阳心里有些急了,他很不想让靳夕有这样的认为。   话题没有进行很久,他们就要开始与媒体斗智斗勇。医院外头的媒体不知道有多少,都想等着今天宗远阳出院拿到第一手新闻上最新的头条,哪怕只是他的一个表情,当然,如果能捕捉到靳夕的一点信息就更好了。有的媒体车已经在医院外面蹲了几天的点了,大有瓮中捉鳖的意思。   老k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些阵仗,在他这个老江湖眼里,根本不算事。   第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后座有一男一女,都戴着鸭舌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从医院正门驶出。大批记者涌上来,堵住车,开始拍照,拍打着窗户想让里面的人开窗,闪光灯的声音不断。   第二辆,白色面包车,老k坐在副驾驶,从后门悄悄驶出,有不少有经验的媒体知道刚才那辆是□□,所以很沉得住气,开始跟这辆。   第三辆,很普通的一辆银色轿车,副驾驶和后座都没有人。   最终,媒体们都扑了一场空。 ☆、第 18 章   “你到底是怎么偷龙换凤,金蝉脱壳,调虎离山的?”小天这几天一直追着老k问,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烦死你的架势。其实也不是什么多高明的计策,但小天这么急切地想知道,老k贱骨头发作,也就越不说,关子卖到底。   “老东西,他是不是有心理疾病啊?”小天怨念深重地和李欣涵闲聊这档子事儿,抱怨老k故弄玄虚。   “……”李欣涵玩着自己的手机,没有搭话的意思。   30分钟后。   李欣涵终于在小天的絮絮叨叨中爆发了:“我看你才有强迫症!他不告诉你,你不会去问宗远阳么?”   小天呆愣住,下巴几乎合不上,对啊,一直想撬老k的嘴,偏偏忘记了问当事人,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偏偏去敲地狱门。   “一根筋。”李欣涵幽幽地说了一句,眼里满是嫌弃。   许是被变态的老k吊胃口久了,小天心底有个声音说,宗远阳也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将这个秘密告诉他,这能上升到秘密的高度?   “我和靳夕坐在第三辆车的后座,不过出医院的时候我们弯腰趴下了,所以给人感觉后座没有人。”宗远阳很平静地将这个“秘密”告诉小天。   恍然大悟,然后就是无尽的失落,总觉得宗远阳不该轻易地就这么说了出来,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对着李欣涵又是一阵怨念……   “贱骨头,自作孽,不可活。”一句话甩出去,打断碎碎念的小天,李欣涵觉得他最近一定没吃药,但她没心情和他斗嘴。她对于靳夕和宗远阳之间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背三字经呢啊?”小天斜眼,骂人可不可以不要骂得这么古文?   可以,有时候,你不需要骂人,就能达到比骂人还要解恨的效果,李欣涵暗暗想。她在随后的某个品牌活动上,就验证了这句话。   活动结束后,安排了媒体采访时间。   有了Dream,似乎其他明星都有些黯然失色,随便回答几个问题,便没有了话题,有的明星更是无人问津,手里连记者的话筒都没有,索性摆摆pose就离开。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就是Dream成员了。   两手都抱不住的话筒,连环炮似的问题,从未停止的闪光灯。工作人员不停地提醒采访时间到,但记者朋友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最后一个问题。”工作人员喊。   “你对你妻子在你生病期间,和别人亲密的事情有什么看法,那个人你认识么?”问题显然是对准宗远阳的。   宗远阳露出了淡然的笑容:“我和我太太的关系很好,对于那些可笑的新闻,我很愤怒,因为它已经伤害到了我的家人,这超越了我的底线,我会通告法律途径来保护我的家人。”面上虽带着笑,但温度却渐渐降到冰点。不温不火的语调,但已经透出了怒气,这和一贯随和的宗远阳相距甚远,记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追问。   眼看着采访时间就要到了,一个记者把问题抛给了李欣涵。   “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你本人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有立刻打给宗远阳求证么?”   这真的算是最后一个问题,其他电视台的记者也把镜头对准李欣涵。   记者们等到的不是官方的回答,而是不正常的静默,李欣涵表情为难,不停地看向宗远阳,宗远阳眉头微皱,脸色不太好,这些小动作被人精似的记者们看在眼里,自然看出了端倪。   趁热打铁,穷追猛打:“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   小天斜眼看了那记者一眼,不方便说你还问,找抽么?李欣涵也是的,那么多眼睛盯着呢,不是想这时候玩什么花样吧……再看看老大那张难看的脸,他觉得,活动结束后一定会有暴风雨,还是几十年一遇的那种。   “很心疼远阳,希望他能幸福,不想他受伤害。”脸上有忿忿不平,有伤痛,有无奈,有抱歉,说到最后,李欣涵竟然有些哽咽,这句话,不是做戏,是的的确确她心中所想,虽然她承认,她的表情有些过了。   闪光灯的咔嚓声格外地刺耳,宗远阳眼睛里全是冷意,小天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赶紧示意一边的工作人员。于是,活动结束,保安上来挡住记者,护送Dream离开。   今天算是继上次那张图后的又一卖点了,李欣涵的欲言又止,充分证实了宗远阳的感情问题。宗远阳一往情深,谁知其妻辜负好意,情伤住院,到现在仍偏向妻子,但成员看不过眼,替宗远阳不平。之前的新闻是真,宗远阳的解释才是掩饰。媒体朋友们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回去交差,年底奖金和休假有着落了。      外面雨一直下,车上气氛不算融洽。   老k懒得管他们的事,自顾自地玩自己的平板。小天觉得这时候不太适合他出面,还是让那两个人自己解决,江湖事江湖了,他戴上耳机听音乐。   宗远阳和李欣涵之间的气氛诡异得出奇,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敌对的因子,争吵一触即发。李欣涵知道她刚才的那一番表现会让宗远阳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沦为做戏,靳夕的名声也不可挽回,她同样知道宗远阳会很生气。   但有些事知道归知道,后果这个东西就是用来不计的。   李欣涵打开了车载电视,总得干点什么,不然她会显得有些心虚,没来由的心虚,因为某个人的表情心虚。修长有力的手果断地关掉了电视,气氛更加尴尬,看来宗远阳不打算息事宁人。   “你想骂我?”李欣涵知道争吵不可避免,索性开门见山,她可不喜欢说话绕弯子。   “我只是想说你的演技好,老k或许应该多为你接洽影视工作。”宗远阳很少说话这样带刺,一向谦和有礼地他是真的动了怒。   “你有话就直说,不用这么夹枪带棒的。”李欣涵又把电视打开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子别人会怎么想?”宗远阳冷眼看着李欣涵。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李欣涵不以为意地回答着,一边还摆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别人怎么想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说了,大家都有判断力,这件事谁做得不对自有公道。有些人,不要被假象冲昏了头脑。”   “你自己没有把事情搞清楚,就随便把靳夕拖下水,你知道舆论会给她多少压力么?她不是公众人物,不应该被人评头论足。同样,你是Dream的一员,是我的伙伴,也请你给我和我的太太最起码的尊重。”   “舆论压力?你怎么不说她做了违背道德的事情?我讲出我心里想说的话就是不尊重你了?”李欣涵没有用你们这个词,她极其反感宗远阳说话时那么自然地说出“我和我太太”这个短语。   “请你注意你的措辞,作为一个局外人,请不要凭着报纸上几句话几张图随便批评我的太太。”宗远阳客气的语气像把刀插在李欣涵的心上,而加重的“我的太太”四个字更是深深地刺痛了李欣涵。   “是啊,我这个局外人越来越感觉你中毒之深,我已经无法和你沟通了。”李欣涵好看的妆容因为怒气而丧失了颜色。   小天真的坐不住了,和事老的事情他做不来,可偏偏做不到像老k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少说一句吧。乐队的灵魂是和谐,这样吵架伤感情。”虽然他们俩这样低分贝的交流不能算吵架,但你来我往的比吵架还要激烈。   “我是个局外人,没有感情伤什么?”李欣涵不依不饶,“你把别人当哥们,别人指不定把你当什么呢?”   小天瞪李欣涵,就知道逞口舌之快,不能少说几句么。   宗远阳没有继续吵的意思,沉默地看着窗外,雨水冲刷着车窗玻璃,模糊了视线,瓢泼的雨水打在地上升腾起缭绕的水雾,心里满是对靳夕的担忧,不知道这些记者又会写什么。   看着宗远阳脸上生人勿进的表情,想想李欣涵随时可能殃及池鱼的个性,小天也就不打算再自讨没趣了,默默地重新戴上耳机,音乐真是人类永远的朋友,不会吵架的朋友。老k玩着自己的平板,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这帮不省心的孩子啊。      雨天,靳夕和于琴出门买东西被困在半路上,母女俩便站在路边的房檐下躲雨,正闲聊着,听见了汽车鸣笛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举着深色的伞穿过雨幕缓缓走来,似乎茕茕独立的身影跨越千山万水,而不是短短这几步,恍如隔世。   “上车,雨大。”清凉如水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单调的雨声成为了最美妙的衬托。不知道这句话是对靳夕说的还是对于琴说的,靳夕左右看了看,心底有点不安,缓缓开口:“你先把我妈送回家,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好看的眉眼显出不太愉悦的神色,连他的车都不坐了是么。   于琴只知道上次和女儿去监狱的男人正是眼前这个,而不知道江文潮是秦珍的儿子,所以很善意地说:“这时候也不容易打到车,咱们就搭个顺风车吧。”   于琴不太看电视,报纸也很少看,所以就算最近外面关于靳夕和宗远阳之间的事闹得那么沸沸扬扬她都一无所知。所以,更加不知道避嫌了。   自从上次在医院里被偷拍,靳夕就害怕这样的碰面,怕再给狗仔拍到乱写,给宗远阳添麻烦,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不上不下地犹豫也不是什么好办法,靳夕便和于琴上了车。   “先送您回去,我有点事想和靳夕说。”江文潮很礼貌地对于琴说。   “哦,好。”于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虽然宗远阳也是好得让人没话说。   把于琴送到宗远阳家门口,江文潮没等靳夕说话,便一脚油门踩到底。好多天没有见她,好像又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脸上居然还挂彩。   “脸上怎么弄成这样?”江文潮语气虽是质问,但一说出口全是关切。   “不小心弄的。”   “说谎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你爱那个明星?看看因为他,你受了多少牵连。”   “被牵连的感觉总好过牵连。”靳夕淡淡地说,有时候她宁愿自己受苦受委屈,也不愿因为自己的错牵连别人,她会有负罪感,有人觉得这是一种圣母思想,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种潜藏在心底的自私思想,谁知道呢。   “你以前的顾虑都不再是问题,我们还回到以前好么?”江文潮把车停在了路边,大雨滂沱,迷离着这对爱人的视线。   江文潮这样的语气让靳夕有些不知所措,她可以轻松应对他的冷嘲热讽,她可以对他的严厉斥责置若罔闻,但唯独这样温柔,带着点哀求的语气,她招架不住。   一个“好”字几乎脱口而出,但终究沉默着,只是看着江文潮,说不出话。   江文潮看着靳夕,她眼光闪烁,他能够感受到她的心,他坚信他们之间的阻碍会消除,没有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深的吻,饱含着思念与疼爱的吻。   靳夕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久违的接触,她不想管其它了,她太累了,只想沉溺在这即刻的温暖中。   该死的手机铃声,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不要命地响。江文潮看了一眼,直接摁掉关机。   “方子西。”靳夕没问,江文潮倒是先说出来了。   靳夕忍不住笑了:“我没打算问。”   “我打算说。”江文潮看着靳夕的笑容,嘴角也禁不住上扬。   “你和她……?”   “这下你打算问了?”江文潮不甘示弱。   “嗯。”靳夕无奈地轻轻摇头,真是个不能吃亏的主。   “但我没打算说。”江文潮坏笑。   “你!”靳夕上来掐江文潮的腰。   离婚就是这两天的事,收购方氏也是势在必行,而方子西,她的结果,他不关心。这些话,江文潮没有对靳夕说,等一切都解决了,也就不必说了。   经过了今天,靳夕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想清楚,就像今天的雨一样,把一切都冲刷清楚。要么勇敢,要么退后,进进退退不是她的风格。   而与此同时,更加坚定的是江文潮,他和靳夕,必须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相比,方子西就比较凄惨了,如果现在她还不能琢磨透那天江文潮的话,那她就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了。接到离婚协议书,并且全程和她交涉的人,是律师,他连面都不肯露,她就这样让他厌恶?如果以为这样是狠心,她就错了,还有更让她哭笑不得的后续。原以为他放弃遗产继承是对方氏没兴趣,谁知道他的野心更大,如果接受那份遗嘱,意味着他要受制于人,但现在,他正在用着他的方法来夺取方氏。 ☆、第 19 章   江文潮递出离婚协议书后,就彻底放下了所有有关方氏的工作,真可谓是抽离得干干净净,人事变动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在方道死后不久。一帮为方氏打江山的老臣早就虎视眈眈,但碍于江文潮的手段,也不太敢轻举妄动,而现在,正是机会。   方氏平静的外表下,开始了汹涌的内斗。江文潮一撒手,方子西不得不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宜,她的大学不是主攻管理,更何况实际情况远比理论知识复杂,她根本应付不来,但有一点她很肯定,一股暗流在蓄积,这个漩涡一旦形成,绝对不会小。   她不傻,她知道江文潮为什么离开得这么洒脱,他正是要等他们鹬蚌相争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方氏的管理权他不稀罕,他要的是所有权。嘴角上扬,悲戚到极点,方子西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她心中的悲凉,竟然笑了,宣读遗嘱时他那么淡定,那么优雅地离开,他的计划酝酿了多久了?她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但这样残酷的事实还是如同尖刀一般插在了方子西的心头,从一开始,江文潮应该就算到了这一步。   有一种悲剧,就是你明知自己会怎样死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做些无谓的挣扎,然后等待行刑。   那份他通过律师送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她签,或者不签,又有什么区别呢?拿出手机,重新拨通他的电话,听着未接通时的嘟嘟声,她想着,他几时挂过靳夕的电话?在她还是他的秘书的时候,她清楚,再重要的会议,只要是靳夕的电话来了,他都会中止会议去接电话,无一例外。她一手编织的梦,终究碎片满地,扎得自己浑身是伤。   “喂。”低沉,清凉如水的声音终于在几十秒的嘟嘟声后从听筒里传来。   “我们谈一谈吧。”方子西说。   那头停顿了几秒,缓缓开口:“可以,一个小时后你来我的办公室。”   “好。”   “再见。”江文潮很有教养挂断电话,语气中习惯性地疏离感让方子西默然,他刚才停顿了几秒,一定是权衡了接下来的行程,推掉最不重要的事情挤出时间见她,如果今天很不幸,他的工作都很重要,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时间。这些,她做秘书的时候都很了解,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和心情都转换了。      方子西很准时地到了江文潮的办公室,她的新秘书对方子西印象很深,上一回她来,老板差点没把办公室砸了,这一回,不知道又要怎样。只是,这一次,这个女人没有上次的趾高气扬,相反,有点落魄的感觉,虽然她的妆容和衣着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秘书带方子西进去,便退了出来。   “你想要方氏?”方子西开门见山。   “嗯。”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好像回答的问题只是你吃了么,而不是事关几十亿的公司。   “其实不用那么费劲心思,你只要接受遗嘱,然后跟我说就好了,方氏我可以给你。”方子西想,如果江文潮真的开口,她可以写一份委托书,公司完全由他负责,不需要再有她的签名。   “不需要。”江文潮淡淡地说。   “你一定要把我逼到死路上?”方子西深吸一口气,等待着对面那个人的回答。   “我没有刻意针对你。”言语中不带一丝温度。   方子西闭上双眼,眼睛有些湿润,放佛做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决定:“希望你不要后悔。”   江文潮仿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现在主动权在他这里,她倒是一副主导者的姿态,英气逼人的脸上出现了不屑的笑容,挑衅意味十足,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双眼微微眯起,淡淡地说:“你除了威胁,还会点什么?”   方子西好像没有听见江文潮说什么似的,只是看着他:“当你付出代价的时候,记得回来求我,我还是会原谅你。”因为,我爱你。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的感觉。”这是江文潮第二次对方子西说,他心里有底,因为,方子西的底牌他看得清清楚楚。   方子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离开,但她看向江文潮的眼神充满笃定,而另一位,打算奉陪这场困兽之斗。   出了江文潮的公司大门,方子西便径直打车,去了一个本市最豪华的别墅区。一路上,她都把车窗开着,任由寒风吹着自己的脸,心里都疼得没知觉了,脸上又有什么可在乎呢?司机看看后座的乘客,很美丽的一个年轻女人,不过好像心情不太好,他思量再三,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只是顾着开车,并没有多事替她关上窗。   敲开别墅群里地理位置最佳的那栋别墅的门。   佣人开门。   见到别墅的主人后,方子西十分恭敬地叫了一声刘叔叔。   “都长这么大啦,我上次见你,你还小呢。”刘敬看着方子西说,一副长辈姿态。   方子西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是站在那里,保持微笑。   “坐下吧,不用那么拘束。”刘敬开口,然后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爸爸走的时候,我在外地出差,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想起来真是遗憾,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方子西一直不知道本市鼎鼎有名的政要刘敬竟然和自己的父亲有很深的渊源,知道最近方氏和她被逼得快走投无路,高律师才出面找到她,说是她爸爸临走时交代的,要是方子西有了麻烦,让她找刘敬。   原来爸爸早就留了这一手,是不是他预料到这段婚姻的结局必定悲剧呢?方子西暗暗想,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今天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刘敬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往事后,转而和蔼地对方子西说:“最近,方氏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      方子西知道刘敬的地位与他的力量,所以,这场仗,她不会输,只不过,她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她想站在他的身后,用尽一切力量去帮助他开拓,而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与他刀剑相向。   可是,是他,把她逼得没有选择。   这一边的角逐,是相互撕扯,而那一边,则是松垮得不成形,因为,靳夕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拉过那根拔河的绳子。   靳夕觉得现在的状态让她很迷茫,她既帮不了宗远阳,也忘不了江文潮,甚至原本平静的生活,都成了一个她难以控制的漩涡,她不能越陷越深。   靳夕将自己的一部分想法告诉了妈妈于琴,于琴自从出狱后就一直觉得对女儿有所亏欠,所以,女儿的幸福最重要,她也很理解地从宗远阳家搬了出来,于琴心底觉得很可惜,毕竟宗远阳各方面都很不错,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靳夕并没有说她和宗远阳其实只是朋友关系,有些事情,说了反而会让人徒增烦恼。      宗远阳回来,发现靳夕没有开电视,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而且也不见了于琴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   “回来了?”靳夕发觉门口有动静。   “嗯。”宗远阳难掩面上的阴郁,他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有点事情想和你说。”靳夕缓缓开口。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内心的温热在慢慢变冷,但还是温和地应承:“好。”换上拖鞋,宗远阳也到沙发上坐下,这几步,宗远阳走得很累。   “当初我们结婚的决定有些突然,各自也有各自的目的,但现在结果不如我们预期的好,相反,有些适得其反的意味。”靳夕思索了一下午,觉得很有必要结束他们表面上的婚姻关系,恢复为原先的朋友关系。   宗远阳沉默着,静静地等待着靳夕的下文。   “所以,我们还是恢复为原来那样吧。我想了一下,闪婚闪离的确对明星的影响不太好,但你可以对外公布是由于我的问题,而且,报纸上那么写,相信你离婚粉丝们一定会挺你。”   靳夕把话说得这么透彻,分析利弊,处处替自己着想,宗远阳真的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至少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让你受委屈了。”宗远阳面上带着苦涩的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包括,离开他。其实,从未真正在一起过,谈何离开?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   这样客气的对话宗远阳不想再继续,默默拿起墙角靳夕收拾好的行李袋:“我送你吧。”他知道她会离开,比起看着她的背影,他选择送她离开。   “好。”靳夕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宗远阳的处处迁就和细心体贴,让她的心有负担。起初,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她不想面对江文潮,宗远阳的提议让她找到了挡箭牌。渐渐地,她发现,宗远阳的认真让她不得不做出决定,不能这样暧昧不明。   宗远阳把靳夕送到目的地,便以风一般的速度绝尘而去。      天色已晚,车子在路上疾驰。   宗远阳有时也会反问自己,难道你就非她不可?她到底哪一点让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周围可以选择的人有那么多难道没有一个可以替代她的?宗远阳越问越没有底气,越问心中的答案越坚定。   他的心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位置给别人,他说不出她的一丁点不好,娱乐圈从来不乏美女,性感,甜美,冷艳……各种类型都有,但在他眼里,她无可替代。   早在还未见面的时候,他们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一种难得的缘分还是不可豁免的劫数?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即使是苦多于甜,他也不后悔遇见靳夕。   开车去市郊,江边,宗远阳吹了一夜的风,手机一直处于关闭状态。他很少这样任着自己的性子,他一直是好好先生,几乎考虑着身边每一个人的感受,他习惯那样谦和。今晚,他只想这样吹着风,即使知道凌晨五点得赶通告。      宗远阳使使小性子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老k这边炸了锅。   “他居然给我关机?翅膀长硬了哈!”老k咬着牙说,不过念在他最近状态不好,老k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他和靳夕那丫头的那点事他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唉……   “这算怎么回事?”李欣涵为了上通告,早早化好了妆,现在却不见宗远阳的身影,打电话也是关机,去哪里也不给个信,她一肚子的火,还有潜藏在心底的痛,“我们到底还算不算组合?干脆解散各自单飞好了!”   小天也不知道怎么劝,老大最近心情不好,应该理解,但玩失踪关机确实也不太好。这边一个脾气爆的也是让人不省心,老k这个经纪人反应都没那么强烈。   “他不来,你们俩就先顶着吧,媒体那边我会帮着应付,你们说他感冒,身体不舒服就可以了。”老k打断准备长篇大论□□的李欣涵。   “感冒?”李欣涵的语气带有明显的赌气意味,“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老k朝李欣涵翻了个白眼,潜台词:你可以试试看不这么说。   小天则无视他们,自顾自地整理发型,他百分之百地肯定,李欣涵再怎么赌气,在媒体面前,也是拼了命地维护宗远阳的形象的。   “宗远阳是否因为情商而导致心情不好,所以缺席活动?”   “他只是单纯的感冒,身体不舒服。”   “上次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本人对宗远阳的妻子靳夕有什么评价?”记者一直追着李欣涵不放,把小天晾在了一边,不得不说,记者们的眼睛都很毒,他们知道从哪里可以爆出有价值的料。   “大家可以多问些与这次活动有关的内容。”李欣涵已经不想再好声好气地打太极,这不是她的强项,会打太极的那个正是今天没出席的人。   宗远阳三天后才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没什么大变化,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江氏公司,刘敬的秘书灰头土脸的出来,他本来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进来的,但现在,他很惶恐。   回去和刘敬复命。   “那小子什么反应?”刘敬清闲地喝着茶,方道也算是年轻的时候帮过自己一把手,没有方道,他不会有今天。所以,他临终托付他的事,他会尽力办到。   “他……”秘书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刘敬,吞吞吐吐地,缓缓拿出一个U盘:“他只是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刘敬放下茶杯,眉头微微皱起,接过U盘,脸色颇有些不悦:“你先回去吧。”   秘书听见刘敬发话,便立即识相地离开了。很少有被刘敬施压后还能那么从容的人,江文潮那时候只是在做着自己的事,没有点头哈腰,没有唯唯诺诺,只是淡然地拿出U盘,冷冷地说:“把这个带回去。”   那个帅气冷峻的男人眼里充满了嘲讽,还有一丝必胜的意味。 ☆、第 20 章   江文潮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滞,更谈不上畏手畏脚,相反,收购方氏的意图愈加明显和肆无忌惮。   方子西也不禁怀疑,他是真的胜券在握还是破釜沉舟?江文潮不是那种鲁莽的人,他做的事,通常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虽然心里有些动摇,但方子西还是不停地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这一次,栽的一定是江文潮。为了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和给自己一点自信,方子西打算去找刘敬。   但与上次来找刘敬时的畅通无阻相比,这一回,可谓是困难重重。别墅区她进不去,保安拦着她。费尽口舌也只是得到保安一个冷冷的白眼和一句公式化的回答:请出示别墅区通行证或让里面的业主打电话到保卫科,不然不能放行。   方子西已经懒得再赔笑脸,心在慢慢地变冷,这样的逐客令已经下得很明显了,她若是再感觉不到只怕这么些年也白活了。人走茶凉这些天她也体验了不少了,但刘敬的180度态度转变还是让方子西始料未及的。如果这一切都在江文潮的预料之中,那她之前去找他所说的一切在他眼里将会是多么的可笑?   方子西很少接到江文潮的电话,因为基本都是她主动打给他的,而这个时候,在她输掉所有的时候,他很及时地来了电话。   “喂。”方子西等待着那一头的声音,那个她抗拒不了却每每置她于死地的声音。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想你也清楚。给你一个建议,你配合我,然后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保你后半生无忧。”   “建议?我有不采纳的权利么?”方子西嘴角微微上扬冷笑。   “有。”回答得干净利落,顿了几秒后说,“无非是我多花点时间而已,结果都一样。你是聪明人。”   “不喜欢被威胁的人现在在做着威胁别人的事。”方子西一直都记得江文潮对她说过的话,我不喜欢被威胁。而现在,这个建议和威胁又有什么两样。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说完这句,未等方子西反应,江文潮便挂断了电话,这就是他的风格,无论是谈判也好,威胁也罢,主动权都在他那里。他唯一的一次失手,是她的胜利,却是他的耻辱。在知道自己有刘敬这张王牌的时候,她还不知死活地说:当你付出代价的时候,记得回来求我,我还是会原谅你。   她爱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不知是欣慰还是苦涩。   方子西认输了。   她赢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输呢?      江文潮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靳夕了,他早就决定好的,事情都解决了,就让一切归位。现在,正是时候。   “在哪里?”江文潮清凉如水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靳夕有一刹那的停滞,这句话他曾经每天都会问她,在哪里?从超市回家的路上,靳夕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购物袋,就这么在街头站着。   习惯性地左右看,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熟悉的车型,以前不管是不告诉他还是乖乖报上地点,他总能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在她身边。现在,他应该不会出现。心底里还是很期望他像从前一样开着车出现在她的面前。   靳夕嘴唇微微抿起,轻轻道:“刚从超市出来。”   “胃难受,想吃你做的东西。”江文潮的嗓音沙哑带些厚重。   靳夕闻言,眉头皱得紧紧的,总是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这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冲他发火,然后几天不搭理他,但每天还是会费劲心思做各种养胃的食物给他吃。靳夕低头看看自己刚从超市买的菜,有虾,有西兰花,有西红柿……不知是见了鬼还是怎的,竟然都是他喜欢吃的。   “今天这顿饭是吃定了。都是我喜欢的。”江文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情似乎大好,脸上笑意很甚,眼眸如星光般闪亮。其实,平时严肃的人笑起来都格外好看。只是,你有没有那个机会见到那种人笑罢了。江文潮说着,便接过了靳夕手上的购物袋,帮她提东西已然成为一种习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你?”靳夕经过一秒的诧异后迅速恢复正常,他又玩老把戏捉弄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刚刚明明左右看了,还是没发现他,他不是说胃难受么,现在这神气活现的样子让靳夕又气又乐,气的是让自己担心,乐的是他没事就好。佯装生气,“谁说请你吃饭了,这个只够我和我妈两个人吃的份。”   “你忍心你们两个吃,让我在旁边看?”江文潮不在意,依旧放不下这顿饭,今天非吃到嘴不可。   “忍心。”   “义务洗碗行不行?”江文潮作出巨大让步。   靳夕听到这句,倒是抬眼看了他一下,以前三请四请地才乐意主动去洗碗,嘴角微微上扬。   江文潮见靳夕有所松动,便觉得这顿饭八九不离十了。   “外加厨房打下手。”   江文潮一愣,幽幽地说了一句:“丧权辱国的条约果然是万分不平等。”   “不愿意就算。”   “算了,割一块地是割,两块地不也是割么。”   靳夕笑得分外开心,表面上吃了亏的江文潮也是特别高兴,这一刻,他们又成为了一起去买菜回家做饭的小夫妻,拌拌嘴什么的真是乐趣无穷。      靳夕带着江文潮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于琴并不在家。可能嫌闷自己出去走走了吧,靳夕暗自想着便拿出手机准备给于琴打电话,然后便看到江文潮很自觉地拿着菜进了厨房做准备工作,不自觉地脸上就露出了微笑。   从房间里的某个方位传来铃声,靳夕按掉电话,心想,妈妈出门又忘记带手机了。来到厨房,看见系着围裙的江文潮,靳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前他可是不入厨房半步的,现在系着围裙,烟火气十足。   短短的时间,西红柿和西兰花已经洗干净。   “怎么转性了?”靳夕问。   “没人做,只好自己亲自来了。”修长有力的手指飞快地操作着,江文潮突然说,“今天换我做吧。”   靳夕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文潮,两个眼睛瞪得极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么?”江文潮全心全意投入在战斗中,回答靳夕的时候都没抬头,他全神贯注地在打开煤气灶,那严肃谨慎的表情堪称如临大敌,他和对手谈判的时候都不像这时候这么紧张,云淡风轻举重若轻的江文潮进了厨房居然是这样子,传出去估计会笑抽一片。   “你还是让开,我来吧。”靳夕严重怀疑江文潮刚才提议的可行性。   刚结婚那会儿江文潮进厨房的惨剧,靳夕还记忆犹新,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江文潮不听,捣鼓着,嘀嗒,打开却没有火,关掉,又嘀嗒打开,连续了几次后,江文潮哀怨地说:“这什么破玩意儿,和咱们家那个不能比。”这倒是实话,这个煤气灶确实老旧了一点,开的时候得注意技巧,否则就会出现江文潮这样的局面。江文潮郁闷至极,话都放出去了,居然出师不利。靳夕莞尔,嘀嗒一声,帅气地开了火:“我家东西认人的。”   怨念深重地某人决定等接靳夕回家的时候一定先解决了这破玩意儿。   好在江文潮后续的表现还是很出色的,弥补了开场的不足。一盘炒得青翠欲滴的西兰花和秀色可餐的西红柿鸡蛋端出来的时候,靳夕还是很惊讶的,她设想应该是半焦不熟各种触目惊心的样子,没想到卖相这么好。   “进步神速啊,你那次不是装的吧,深藏不露?”靳夕想,他不会是不想做饭以前才上演了一次火烧厨房的吧。   江文潮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虾这种高级别菜肴他还是不要尝试了,要量力而行。   靳夕尝了一口,露出惊艳的表情,并且毫不吝啬地夸奖了江大厨:“好吃!”江文潮对赞美之词很是受用。心想回去一定给秘书小高加工资。   江文潮的新秘书小高不知怎么的在办公室工作得好好的就连打了三个喷嚏,明明没有感冒啊。   一个多星期前,老板突然打电话,小高感到各种受宠若惊。   “你饭做得怎么样?”江文潮无公害地问,虽然在小高听起来还是不怒自威。   小高在不明老板确切意图时不痛不痒地回答:“还行。”   “准你现在下班,到我家来一趟。”江文潮下完圣旨后挂掉了电话。   小高的脑袋还处于卡壳中,老板说让她去他家?天啊,一瞬间信息量有点太大了,不过花痴了两秒后小高猛摇自己的头,胡思乱想什么呢,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万年不化的冰山。热情瞬间被浇灭,乖乖收拾东西去复命。   然后当小高穿着职业装到江文潮那儿的时候,她原本的三观被颠覆了。江文潮洗好了菜在等她。当然,不是等她一起来吃,而是等她来教他做。   于是乎,穿着干练OL装的小高卷起了袖子开始在厨房工作。只敢看着锅和铲子,完全不敢看江文潮,反倒是江文潮放松得很,一直站在旁边观摩,还不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地问着问题。   演示过后,就该江文潮操刀上阵了。至于当时的具体情形,小高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谓是惊心动魄,鸡飞蛋打。但临走时江文潮说:今天的事情算我私下找你帮忙,还有,今年的奖金翻倍。小高明白,这算是封口费。   一连几天,小高都在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地辅导,不敢挑江文潮的不是,只是小高真的心疼那些大量浪费的鸡蛋,西红柿和西兰花……那些可怜的菜啊。   后来在办公室工作的时候,小高看着严肃的江文潮会偶尔出戏,想起那天充满烟火气的他,真是不可思议。那个他肯为之做饭的她,真的让人好羡慕,一定不会是前秘书方子西,大概十有八九是那个她只见过一次的女人,对。小高和靳夕有过一面之缘。   “你先吃吧,胃不好,得按时吃饭。”靳夕尝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对江文潮说,“我妈还没回来,我等她回来再一起吃。”   “我没关系。”江文潮问道,“妈去哪儿了?”   靳夕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抬眼看着江文潮,眼眸里是温柔如水,她明白他的意思,今天他来,绝对不是为了耍宝吃顿饭。   “不知道去哪儿了,手机也没带。”靳夕有些隐隐的担忧。   “出去找找吧。一家人怎么也该找个机会坐下来吃个饭。今天挺合适的。”江文潮缓缓说道。   “好。”靳夕应承,随即,两人便出了门找于琴。 ☆、第 21 章   靳夕锁好门,转身便对上江文潮的眼光,带着那么一丝恳切和坚定,自然地握上靳夕的手,她的手微凉,他的温度迅速覆盖了她的手,透过手直达内心。   江文潮牵着靳夕下楼,像从前每一个周末夫妻俩出门散步一样,清凉如水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事情不能总是逃避。生活本来就是悲喜交加的,我们不能奢求完美,只要拥有你心底最渴望的幸福便足够了。这些天,我过得很不好。我是很喜欢孩子,但前提是孩子的母亲是你,我觉得领养一个孩子完全可以,不要再拿这个理由束缚自己了,还有,长辈那边,我会去说,我相信,她会理解的。还有爸爸的公司,现在运作得很好。”   走下楼梯,这几层的台阶,江文潮像在教育一个犯错误闹别扭的孩子,只是,话里全无责备严厉,有的只是深不可测的爱意。   靳夕不敢看着江文潮的眼睛,她的所有顾虑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这些日子,她又何尝好过?也笑,也乐,但那不是真正的快乐,她笑的时候觉得空,乐的时候总觉得下一秒眼角会湿。刚刚和江文潮在一起的短短一段时间,她是真的开心,那种从内而外的身心放松   靳夕没有说话,只是和江文潮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江文潮微微地笑了,这是这些天来最会心的一个微笑。   靳夕和江文潮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于琴,会去哪儿呢?靳夕有些着急了,她怕出了什么意外。   “没事的,咱们分头再找一会儿,然后你先回家,说不定她已经回家了。”看着靳夕紧张的神色,江文潮宽慰她。   “嗯。”   江文潮又找了一会儿,然后站定,拿出手机。   “你和谁在一起?”江文潮冷冷地问。   “一个老朋友。”秦珍的声音让江文潮无比厌恶。   江文潮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于琴真的和秦珍在一起。   “地点。”   某咖啡屋。   秦珍穿着一袭暗红色套装,脖子里的珍珠项链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每一粒珍珠都圆滑润泽。即使天气很凉,也像许多年轻小姑娘一样穿黑色丝袜,厚厚的粉底粉饰着岁月留痕的脸。眼角虽有皱纹,但跋扈神色丝毫未减,如十几年前一样。   对面的于琴则锐气全无,那么多年的牢狱生活已经让她的双眼暗淡,曾经属于她的神采不再,即使年轻时她的容颜完全不输秦珍。   “怎么?想找我这个老朋友喝喝茶?”秦珍笑盈盈地说着。   “是啊。你知道我的朋友不多的。”于琴没有看着秦珍,自顾自地说着,“那时候有什么苦都向你吐,我觉得你是个最好的倾听者。”   秦珍冷笑,就你那些个破事,谁稀罕听?刚准备说话,只见一道白光突然一闪,然后便是鲜血的气味。猛地闭上双眼的秦珍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疼痛,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又一阵尖叫。   “儿子!”   江文潮来得及时,老远看见于琴神色不对,便立马冲过来,用手臂挡住于琴的水果刀,鲜血直流。如果不是江文潮,这会儿秦珍身上估计就得多一个窟窿了。   咖啡屋的服务员都快吓傻了,也是尖叫,并且准备报警。   “不用报警。”江文潮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这种情况按理说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报警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男人一说话就像是下了命令般,让人不敢违抗。所以,服务员只是拿了一条小毛巾给这个人先包扎一下止血。   秦珍上来就推于琴:“你个疯子!”   于琴一个踉跄,但她的心仍旧不死,想要拾起地上的刀子,江文潮不顾流血的手臂,控制住于琴,压低声音:“你还要你女儿吗?”于琴放弃了挣扎。江文潮带着于琴往外走,末了丢给秦珍一句话:“你善后。赔偿人家店里的损失。”   江文潮没有立刻去医院,只是在车上和于琴谈了很久。   于琴回到家的时候,靳夕正在屋里踱来踱去,一见妈妈回来了,赶紧上来询问:“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带。”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就是出去走走,没想到回来不认识路了。多亏了文潮送我回来。”于琴说。   靳夕往门外看看,并不见江文潮,按他的个性,怎么会不上楼?   “妈妈累了,有事情明天再说吧。”   “好。我冲杯牛奶给你喝,喝完就睡觉。”靳夕扶着于琴进了房间。   随后打电话给江文潮。   “喂。”许是知道靳夕要问什么,江文潮缓缓说道,“公司有点急事我就没上楼,妈迷路了,可能有些小惊吓。”   “哦。那你开慢点,注意安全。”   “好。”江文潮挂掉电话,医生很不满意地看着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还接什么电话?      靳夕把热牛奶递给于琴,于琴接过,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没有喝的意思,看着靳夕,于琴缓缓开口:“他是秦珍的儿子。”肯定的语气。   靳夕一愣,随即点头默认,有些事,免不了要去面对的。   “妈,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有太多的尴尬,我也知道你对那个女人有多恨。他是她的儿子,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已经陷得太深了。也试过离开,但我真的……”有些语无伦次,靳夕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曾经的她以为,这辈子她是彻底毁了,形单影只地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不可。但那么一个如星光照亮她的人就是出现了,大学四年的恋爱,她干涸的心被悉心的灌溉着,那段静好的日子让她淡忘了灰色的童年,父辈的那些不堪仿佛成了前尘往事。她终于不是一个人去承受命运给她的包袱,她怎么舍得放弃那个爱她肯为她分担的人?   “我不怪你。”于琴拍拍有些激动的靳夕的背,“妈妈也很希望你幸福,不想你步我的后尘。我知道,他很优秀。”   于琴的理解让靳夕很感动,虽然母亲曾经的自私冲动连带着让她也跌进深渊,但看着母亲渐渐释怀,靳夕自己打心眼里开心。   “其实,小宗这孩子让人挺心疼的。”于琴这句话是实话。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的心意我或多或少能感觉得到的。对他,我只有朋友的关心与抱歉,他的心意让我很有负担,尽量保持距离吧,对他对我都好。”   “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感情的事情自己一定要有数,不要像妈妈一样,钻牛角尖,一步走错,步步都错。”   “嗯,妈你早点睡吧。”   “嗯。”   靳夕走后,直到床头的热牛奶变冷,于琴都没有睡着,眼睛就这么睁着,看着天花板。白天的时候,她看到秦珍,那个贱女人,干了那么龌龊的事情,到现在,不仅日子过得滋润,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于琴不能放过她,眼尖的秦珍看到老朋友的时候也想叙叙旧,于是,一个怀着杀意,一个怀着嘲笑的阴险之心,早就了下午的那场闹剧。   江文潮的冷静让于琴不禁也讶异。   手臂还流着血的江文潮坐在车里,镇定地和于琴谈话,语气语调既不失对长辈的尊敬,也隐含着些许怒气。   “我不知道是称呼您伯母还是一声妈合适,但今天,我坐在这里和您恳谈,为的是靳夕。您年轻的时候那些事,我了解,我先代替那个破坏您家庭的人向您说声对不起。”   “我不同意。死也不会同意你和靳夕在一起。”于琴语气冰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想您听我讲完一些话。”江文潮淡淡地说道,“听完之后,无论您的想法是否改变,我还是一样,我一定会和靳夕在一起。”   “呵。”于琴轻笑,不以为然。   “我相信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我爱靳夕,我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她,我弥补不了她灰色的童年,但我可以许诺她一个美好的未来,我有这个资本和信心。我是秦珍的儿子,您完全可以迁怒于我,但就我本身而言,我从未承认过我有那个妈。冒昧地说一句,您年轻的时候决定报复的时候,有想过靳夕的感受么?她还那么小,您让她怎么一个人承受那些?父母的悲剧,同学的非议,少年犯的阴影,也许您解了气了,大不了一了百了,但您难道不应该对靳夕负责么?恕我直言,您太自私了。   还有一个理由,我和靳夕在一起,不正达成了您报复秦珍的目的了么?”   于琴抬眼不解的看着江文潮。   “我从不认为血缘可以代表什么。”江文潮知道于琴在疑惑什么,“我不想再看到靳夕伤心,希望是我的诚意打动了您,而不是最后那句话。也请您,好心骗骗她,让她也体会一下那可怜的母爱。”   躺在床上的于琴承认,从前,现在,她还是一样的自私,她从未真正为自己的女儿着想过。她自己都为自己恶心丑陋的本性感到羞愧。 ☆、第 22 章   近期,关于Dream全国巡回演唱会的宣传海报铺天盖地,地铁站,百货大楼的巨型屏幕等无处不在。北京,上海,广州三地的演唱会刚一开始售票就被粉丝疯狂抢购,数万张门票瞬间被抢空,不得不说,这掀起了乐坛乃至娱乐圈的巨浪。   出道已有时日,Dream将不再是新星团体,而是巨星团体。主办方这次还特地将场地选在室内,所以,不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不会影响现场气氛。主办方耗巨资请来了国际最顶尖的舞台设计师,灯光师……   在老k的调整下,Dream减少了许多商业活动和通告,全心全意做好演唱会的准备工作。宗远阳,李欣涵,小天三个人每天开始体能训练,声音训练,形体训练,远离镁光灯的他们紧紧地凝聚在一起,那种一起为梦想而奋斗的过程,是最令人难忘和开心的。曾经,他们幻想过演唱会,不需要太大的舞台,不需要太亮的灯光,不需要太多的观众,只要一个麦,一盏灯,一点掌声就好。现在,这些都会超额实现,纵使娱乐圈光怪陆离纸醉金迷,他们的梦想未灭,激情未褪。   谁都不会想到,这段日子会是Dream最宁静的日子,会是他们以后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也许,越是美好的今天才会造就越是遗憾的以后,谁又想过某天的谈笑风生会被某天的唏嘘不已取代呢?   体能训练。   “我是不是得练出标准的八块腹肌才对得起我的歌迷?”小天对着练习室里巨大的镜子自言自语。   “省省吧,你以为现在的歌迷还会为了几块腹肌尖叫么,脱光了都不一定有人看。”李欣涵喝着水,大汗淋漓,但还不忘挖苦小天。   “好吧,你脱光就一定有人看了。”小天幽幽地说道。   砰一声,一瓶矿泉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小天的身上,随之而来的是小天的一声闷哼。   “可以考虑。”宗远阳坐在一边喝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小天和李欣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开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天连连点头赞同并狂笑不止,李欣涵只恨手上没有矿泉水了。冷笑话的最高境界,恐怕就是宗远阳这样了。淡定地幽幽地吐出几个字,自己很淡定,却让别人炸毛的炸毛,笑翻的笑翻。   “看我给你们带来了好吃的!”老k洪亮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我堂堂一金牌经纪人亲自给你们送饭,荣幸么?”   “食神驾到,小天特来迎接!”小天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接过老k手上的佳肴。   “臭小子,你来迎接饭的吧?”老k嘴上难掩笑意。   在小天风卷残云的时候,老k拿出一张Vip票给宗远阳,“喏,你要的,你知道这个位置被炒到了多少钱么?”   “宗远阳结果票,拍拍老k的肩:“谢啦。”随后走出练习室,拨通靳夕的电话。   李欣涵神色敛了敛,继续吃着饭,如同嚼蜡。      “喂。”靳夕好听的声音传来。   “最近怎么样,一切都还好么?”宗远阳倚在走廊的墙上,手上有意无意地玩弄着演唱会门票,笑着寒暄。   “都挺好的,你呢?”   “呵呵,多亏我们和平分手的消息还没出来,不然又是一堆新闻缠身,应付记者们可真算是技术活和体力活。”宗远阳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一直我好像都是帮倒忙来着。”靳夕倒是郑重其事地抱歉。   “对了,17号北京有我们的演唱会,要不要来捧个场?”宗远阳其实想说,第一次演唱会,想要有你来做观众,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哦,我看到你们的宣传海报了,铺天盖地的,很火爆,据说一票难求呢。”靳夕笑着答道,“如果我能抢到票的话一定去捧场。”无可否认,靳夕自己都觉得自己话里的客套成分太明显。   “我这儿有多余的一张票。”宗远阳缓缓说。   靳夕顿了两秒,笑着说道:“那好,我一定去。”   “票我会让人送到你那儿的。”   “谢谢。”   挂掉电话,靳夕兀自地想,她是不是有些敏感过度了?保持距离的范围好像都已经脱离了普通朋友的范围?   宗远阳挂掉电话,有一丝落寞,一丝难以言说的惆怅。圈子里,多少人借着暧昧炒作上位,圈子外,有人连一个暧昧机会都不肯给,有人说,有的话说出口,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有时候,即使没有把话说出口,还是有人会自动疏远。她怕他会吃了她么?   他要如何做到不露痕迹?   爱一个人,哪里会做到深藏不露,爱意早就在你不经意间满溢,有时候你不知他不知的假象,只是其中有人装傻罢了。   宗远阳走回去,发现练习室已经鸡飞狗跳了。   “混蛋,谁让你买这么辣的鸭脖子的?”李欣涵眼泪水直流,对着老k怒吼。   “上次买了微辣的被你骂,现在我买了巨辣的,你又受不了了,女人啊,你的名字叫麻烦。”老k无语,无辣不欢的李欣涵今日居然会被辣到,暗暗记下那家店的名字,下次还去光顾。   “你不是一向最能吃辣的么?难得你也有被辣得涕泗横流的样子啊。”小天笑着说,不忘递过去一瓶冰水。   透凉的水浇熄了喉咙里的辣火,有种冒烟的感觉,眼泪止住了,辣劲还没过去,嘴唇还不太有知觉。如果可以,她想要用冰冷的水去冲洗心里的伤口,没有知觉便不会再痛了。   “还是少吃点辣比较好,这边天气干,容易上火。”宗远阳看李欣涵实在辣得不轻,轻声劝道。   “有时候被辣成这样子,就下定决心下次不吃了,但人有时候贱呗,还是想吃,我,戒不了辣。”李欣涵喝着水,自嘲地说道。   “哪里有戒不了的东西,不吃辣又不会死。主要是你自己主观想不想的问题。”小天说完,又自顾自地解决自己饭盒里的残余势力。      江文潮和靳夕好像又回到了刚谈恋爱的那会儿,江文潮有事儿没事就开车到靳夕楼下,就像大学时骑着辆自行车等在女生宿舍楼下一样,出去吃饭,看电影,压马路,两个都已不是挥霍青春的年纪了,却享受其中,自得其乐。   天下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从坐在自行车后笑一直笑到坐在宝马车里,依旧在笑。   “明天我们去爬香山吧,正是看枫叶的时候。”江文潮坐在靳夕对面说,两人正在他们常去的餐厅吃饭。   “好,上一次去好像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靳夕一边答应,一边替江文潮剥虾,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问江文潮:“明天几号?”   “十七号。怎么?”江文潮不客气地吃了刚剥好的虾仁。   “晚上有Dream的演唱会。”靳夕如实答道。   江文潮眼神一敛,微微眯起,看着靳夕:“不许去。”   靳夕不理他,直接无视。   “好吧。”江文潮兀自耸了耸肩,他一向拿靳夕没办法,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文其,“17号Dream的演唱会,帮我买一张票。”   那边好像不知道说了什么,江文潮皱了皱眉头,挂了电话。文其竟然说这种明星的事他不关注,也没什么门路能搞到票。   “怎么,你的万能助理这回不行了?”靳夕觉得这时候江文潮可爱极了,忍不住挖苦他,“Dream演唱会很火的,一票难求,你就别为难文其了。”   江文潮腹诽,宗远阳那小子只给一张票心计颇深啊,随即埋怨靳夕:“你就不能多要一张票么?”   “那怎么好意思,我脸皮薄。”   “所以你是准备一个人去看么?”   “不然呢?”靳夕反问。   江文潮不说话,郁闷地捣烂了一盘精致的小点心。巧克力原本精美的造型面目全非,被江文潮捣了个稀巴烂,还很恶趣味地铺平在盘子上,像泥巴一样。   “不吃别浪费。”靳夕一把拿过盘子,她最喜欢的巧克力不能再被他□□了。   当天晚上,江文潮怎么想怎么郁闷,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他要是找演唱会的赞助商直接要票会不会被当做疯子?放弃这个念头,转念又一想,秘书小高平时好像很喜欢八卦娱乐圈,对这方面也很关注,在她的桌子上他隐约记得看到过Dream的专辑。   一个电话打过去。   “Dream你知道么?”   秘书小高纳闷,为什么老板每次都会抛一些没头没尾的问题给她?从最初的卡壳到现在的冷静应对,小高已经无敌了,淡定回答:“知道。”   “我要一张明晚他们演唱会的Vip票。你想想办法,如果能弄到的话,放你一星期假。”   “明晚的?还是Vip票?”   “对。”   “放一星期假?”   “对。”江文潮突然觉得找小高有戏。   “我想我有办法。”小高看着自己桌子上的两张票,内场ViP座。   第二天晚上,江文潮准时地出现在了靳夕面前,得瑟地亮出了演唱会的门票。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完全就是一个孩子在恶作剧时得逞的表情。   “资本家的手段果然是不能低估。”靳夕不禁发出感叹。   携手过了安检入场,vip座位离舞台很近,环境好,视角也好。快开场了,靳夕收到宗远阳的短信。   “到了么?”   “到了,期待你的表现,加油。”   而江文潮则接到了文其的电话,说是要请一个星期的假,这令江文潮觉得很反常,一个工作狂居然主动要求休假?嗯?一个星期?这么巧? ☆、第 23 章   演唱会开始了,全场都在期待Dream的出场,同名主打歌Dream的前奏缓缓响起,宗远阳谈着钢琴,从舞台左边的升降台缓缓进入大家的视线,简简单单的深蓝色衬衫在追光灯的照耀下显得身材格外挺拔,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来回游动,自然从容,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被放大在大屏幕上,尖叫声瞬间淹没了整个会场,但宗远阳沉静的歌声又迅速让歌迷们安静了下来。   又一束追光灯打开,舞台右边的升降台送出的是小天和他的架子鼓,宗远阳的歌声渐止,钢琴声也切入伴奏,Dream这首歌在安静的前半段过后是小天架子鼓的Solo部分,与宗远阳的安静形成强烈对比,小天强节奏的架子鼓则是情感的一种宣泄,舞台气氛被点燃,全场的观众都high了起来,随着节奏整齐有默契地叫着Dream的名字。   李欣涵的出场成为了另一个爆点,吊着威压从天而降,狂野风格的裙子飞扬,一手抱着电吉他,性感中不失帅气,嘴角那一抹微笑让人不禁深陷,这才是所有Dream粉丝心中的女神,谁说女神一定要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一曲唱罢,宗远阳开始说话:“谢谢今天到场的每一个人,是你们,圆了我们的梦。坚持你的梦想,不管世界变成怎样。”   雷鸣般的掌声,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下面几万人,宗远阳的目光却总是停留在某一个方向,动情地歌唱,眼里有笑,有伤,还有坚持。   气氛太热烈,观众都站了起来,坐在下面的靳夕也情不自禁站起来随着音乐摆动,还很配合地举起了开场前买的Dream的荧光牌,蓝色的荧光在黑夜里分外梦幻,整个会场如同深蓝色的海洋,孕育着深邃的梦想。   “举一举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小心第二天手酸得举不起来。”江文潮虽然站着,但两手插袋玩世不恭的状态与演唱会high翻天的气氛严重格格不入,看着靳夕举着个牌子,从嘴里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靳夕不理,直接忽略江文潮,反倒是看着大屏幕上的歌词,轻声地跟着唱,加入了万人合唱的队列。   演唱会开了一半,靳夕转头对江文潮说:“你帮我举一下,我去下卫生间。”说完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江文潮眉毛挑了挑,一脸不乐意,别扭地转过身。靳夕拽了拽江文潮的袖子,一脸无辜,满含笑意,举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嘛。江文潮无语,但还是默默地接过牌子,犹豫地举了起来,表情叫一个僵硬,如果狗仔们拍到会不会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堂堂江氏集团的一把手居然像疯狂粉丝一样在演唱会的观众席上举着荧光牌?这是应该上娱乐版还是财经版呢?   在靳夕快要走的时候,江文潮压低声音,几乎是隐忍着咆哮:“给我快去快回。”   “好。”靳夕一脸灿然。   江文潮在靳夕走后便偷偷放下牌子,想着等她快回来时再举起来。过了大概有一刻钟,靳夕还没回来,江文潮觉得有些不对劲,拿出手机给靳夕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江文潮隐隐地担忧,他记得她的手机没有关,刚刚她还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江文潮有很不好的预感,几乎是跑着离开去找靳夕。   舞台上的宗远阳注意到了这边,靳夕的座位是空的,而那个男人,一向冷静自持,居然那么慌张地跑开了,眉头微微皱起,将《想做普通人》这首歌演绎得更加让人心疼了,英俊的脸被大屏幕放大,引得粉丝又是一阵尖叫,但此时,宗远阳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他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体育馆卫生间那里人很多,江文潮眉头紧蹙,眼里难掩焦急神色,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靳夕的身影,英俊挺拔兼之出众的气质以及不停在人群中穿梭,也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和侧目,不少粉丝感叹今天演唱会的额外福利真好,除了可以看Dream,还可以看到这么养眼的帅哥。   拿出手机,再拨靳夕的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江文潮有些慌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好,全无平时面不改色之态。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他处于被动状态,方寸大乱对靳夕没有任何好处。   演唱会后台。   趁着嘉宾环节,宗远阳在休息室给靳夕打电话,关机。宗远阳有些纳闷,开场前还互发了短信的,难道手机没电了?   “再休息10分钟准备上场,喝点水。”老k提醒。   宗远阳皱眉:“靳夕可能出事了。”   老k对宗远阳突然来这么一句有点儿招架不住:“什么情况?”   “刚才在Vip座位上坐得好好的,中途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而且手机也不通。”宗远阳越想越觉得不安。   “应该是有急事先走了吧。”老k安慰宗远阳,希望稳住他的情绪,就怕这个时候要真有什么事,宗远阳抛下演唱会就走。老k看人一向不会错,这种事他宗远阳做得出来。   “好像不是。”如果不是看到江文潮神色慌张急匆匆地出去,他也会以为靳夕有急事出去了。   “还有5分钟要上台了。”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李欣涵提醒道。   “我也觉得是有急事先走了。”小天也在一旁说,“我们还是先准备上台吧。等结束再打靳夕姐的电话说不定就会有人接了。”   “对。”老k应声。   正在这时候,一工作人员敲门进来:“有个男的被保安挡在门口,说要找宗远阳。”这工作人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有点忐忑,生怕老k骂她,因为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惊动老k。但是刚才那个男的根本不像一个要见明星的粉丝,气质非富即贵,语气也是不容商量,而且,长得还那么帅。   小姑娘看着休息室里的一众人都停下来看着她,心里想着,这下惨了,一定得挨批。   “你让他进来。”宗远阳开口。   “哦。”来不及惊讶,那个小姑娘赶紧走了。   老k轻叹一口气,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只求是虚惊一场,不然第一次演唱会就放歌迷鸽子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还有3分钟。”李欣涵面无表情,只是提醒着上台的时间,但显然是说给宗远阳听的。刚刚在台上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宗远阳,眼光总是飘向某个方向,现在好了,那个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连带着他们也不得安生。   小天暗暗推了推李欣涵,用眼神示意她别再催了。   这时候,江文潮推开休息室的门进来了,先是环视一下整个房间,随即开口:“我只是想看看靳夕在不在这里。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便准备离开。   “靳夕怎么了?”宗远阳急忙问道。   “刚才说是去卫生间,但一直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江文潮没打算瞒着宗远阳,来找他的时候有两个打算,一是看靳夕会不会在他这里,二是多个人也多个帮手。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你们到底在紧张什么。”李欣涵的语气中隐隐有些怒气,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   江文潮目光一冷,瞥了李欣涵一眼,没什么善意:“打扰了。”留下一句话便走,他现在一颗心都悬着,听到李欣涵不痛不痒的话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江文潮走后,老k立马对宗远阳说:“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这样,你先上台,我在下面先想对策,演唱会结束后我们再一起找靳夕。怎么样?”演唱会不能出娄子,尤其是主角中途离开这种天大的奇闻。   宗远阳犹豫着。   李欣涵现在倒是不急了,缓缓开口:“你选一个吧。”是的,在爱情里,她一个人的分量自然是不能和靳夕相提并论,甚至是连抗衡的资格都没有,但是,现在摆在宗远阳面前的是Dream,那个三个人怀揣着梦想建立的团体,她背井离乡,与家人几乎决裂,小天更是放弃了好的学业和前途。今天是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如果他真的走,心寒的不是她李欣涵一个人。   小天其实很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老大的为人他知道,比任何人都重感情,靳夕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小天也理解,且因为敬佩所以服气。即使宗远阳现在走了,他也能理解,并且会全力去救场。这就是他们三个人这些年因为梦想而凝结的友情。   “走吧。不要让歌迷等太久了。”宗远阳深呼吸,使脑子清醒且冷静下来,拍拍小天和李欣涵,示意他们一起上台。   老k微微笑了,拍了拍宗远阳的肩给他上台前打气,同时告诉他:靳夕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于是,1分钟后,在歌迷的尖叫声中,Dream又随着音乐缓缓从升降台上登台,一如之前一样充满活力,不会有人发现台后的小插曲。   “文其,一个星期的假先欠着你的,公司的事这几天由你全权负责。”江文潮先打电话给助理文其。   “出了什么事情?”   “靳夕失踪了,很有可能是绑架。”   “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一定处理好。”   “好。”   随后,江文潮又打电话给宋南,他的大学同学兼舍友。   “放心,也就别谈谢不谢的了,咱俩什么交情,况且靳夕我也认识。我回头就找老爷子去,你先想想最近靳夕有得罪什么人么?或者,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宋南见证了江文潮和靳夕大学四年的爱情,知道靳夕在江文潮心中的分量,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同时,宋南的爸爸宋柏青也不是一般的位高权重。   “拜托你了。”   “这几天应该会有人打电话给你,到时候应该就知道是哪路人了。”   “嗯,麻烦老爷子了。”   “没事儿,老爷子平时也闲得要命。”宋南一提到自己的老子,不损一下不痛快。   很快,宋南带着一干人到了江文潮家里,其中不乏公安部的要员。各种监听定位追踪设备已经安装好,只等电话来了。   现在是夜里3点,虽然疲惫,但江文潮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眼里全是血丝,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知道靳夕现在处于一种怎样的境地,她一定会很害怕,但是他却不在她身边,江文潮肠子都要悔青了,当初怎么没有陪她一起出去。   “喝点水吧。”宋南递给江文潮一杯水,上次看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几个月前和靳夕分手的时候,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要是倒下了,靳夕怎么办?”   一旁的李头儿说:“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们有同事盯着。你和靳小姐最亲近,你倒下了,也会给我们办案带来不便。”   江文潮喝了点水,倚在沙发,努力使自己冷静,闭门养神。靳夕一向对人温和,按理说不会得罪什么人,而现在,很有可能是有人利用靳夕来报复或牵制自己。想过秦珍,但随即排除,她虽然讨厌靳夕,但胆子没那么大,碍于他,她也不会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然后就是方子西,他承认自己之前着实把她逼得太紧,她有可能想要弄个鱼死网破。江文潮最怕的就是刘敬,比起方子西,他有人脉,有手下,老奸巨猾。脑子里就这么盘算着,哪里会睡着,只是偶尔有几分钟意识稍弱,能休息一会儿,就这么耗到了早上6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静得可怕的环境。江文潮一个激灵拿起手机,李头儿按住他,示意他停两秒再接以便调试设备。   “喂。”江文潮接听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有空出来和长辈喝喝茶么,我和你的父亲也见过几次面,今日天气不错,愿意出来叙叙旧么?”刘敬俨然一副寒暄姿态。   “我觉得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比较好。”江文潮觉得太极打下去没有意义。   “9点到我家来喝茶。”刘敬像是邀请朋友一样,临了还不忘说一句,“帮我向李头儿问好。”   “好。”江文潮挂了电话,很明显,刘敬有备而来,对这边的动向,他也清楚。   “什么情况?”宋南看江文潮挂了电话,急切地问。   “是刘敬做的。”江文潮担忧地说,“靳夕现在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但刘敬这个人,恐怕不是一般的棘手。”   宋南也是面犯难色:“你什么时候惹了那个老狐狸?”   “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他不甘受制于人,所以先发制人了。”江文潮淡淡地说,“我其实并没有要跟他正面对抗的意思。”   “现在没得选择了。”宋南耸耸肩,“而且,老爷子也有那么些意思。如果说之前是我们帮你的话,现在可以算是互惠互利了。”   “什么都好说,我只要靳夕安全,只要她完完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其他的我都会配合。”江文潮并不想过多介入政治方面的斗争,但玩火,他也不是不会。   “我知道。”   宗远阳这边,昨晚结束了演唱会,就处于焦躁状态,原本定好的庆功晚会也缺席了,只有小天和李欣涵在场。   宗远阳知道报警的事情江文潮会做,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着急也只是干着急,演唱会那一片地方的监控路线也早就被警方取走。   老k抽了根烟,拿着笔记本电脑给宗远阳看:“我之前一直怀疑可能是你的粉丝做的,但还不太确认。但你看,夜里3点的时候,你很靳夕离婚的新闻被po到网上去了,风向一边倒,全是向着你的。你的部分偏激的粉丝可能会对靳夕有敌意,所以……”   宗远阳青筋突突地跳,他第一次无比厌恶他明星的身份,“新闻是三点的,但靳夕失踪是晚上8点多。”   “没有不透风的墙,记者的消息有时候也不是最新的。”老k说,“但这只是我的猜想,也不能肯定。”   宗远阳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心里说不出的慌,不安,焦躁,担心。   “希望这次离婚新闻对你不会造成负面影响。闪婚闪离对艺人的形象不是很好,如果一些品牌商对你有意见的话就麻烦了。”   “现在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宗远阳也是太急了才会这么冲老k,老k也操了不少心,随即冷静下来,“对不起。我太急了。”   老k这时候也不像平时那样暴脾气恼了,反倒反过来安慰宗远阳:“不会有事的。” ☆、第 24 章   江文潮准备开车去刘敬的别墅,宋南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吧,别一个没出来再搭进去一个。碍着老爷子的身份,他也不敢动我。”   “不用,既然他敢亮明身份,就代表不会再来阴的。我一个人去就行,毕竟是针对我的,我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江文潮说着便出了门。   “保持联络。”宋南嘱咐江文潮,随即去找宋柏青,牵扯过多,事情也比较复杂,对付老狐狸,还得找老猎手。   惊人的车速,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江文潮到刘敬那里的时候才不过八点半,风尘仆仆却无丝毫狼狈,气势上也不输分毫,礼貌地向刘敬问好。   刘敬面露笑容,缓缓开口:“不是约好9点吗,来得真早。”刘敬微微泯了一口茶,到底是年轻人,没什么城府,来得这么快足以见得他对靳夕的重视,看来,这回自己手里的筹码够大的。   “跟长辈见面,自然是要早到的。”江文潮答得波澜不惊。   “你父亲葬礼那天我恰好有事,没能亲自吊唁,想起来真是遗憾。”刘敬似乎不打算切入正题,“之前还和他谈过几次合作,可惜都没能成功。”   政商合作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一个有权,一个有钱,自然相互吸引,但是如若这场钱权互惠互利的游戏玩得走了火,后果也是不可估量的。江文潮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避免牵扯进去,该打的招呼照打,不该碰的领域坚决不碰,虽然做到了明哲保身,但难免还是会得罪人。这世上,有些事,你做了会遭人眼红嫉妒,你不做,也同样会遭人嫌恶排挤打压。   江文潮一下子领悟了,之前那些在自己手上的证据只不过是这次绑架事件的□□,真正的原因,还是江氏一直拒绝与他合作,说得更白一点,他想插一手一直未得逞。呵,某些职业就是有这样的特权,不费吹灰之力,不耗一点儿代价就能从别人那里无条件索取,好听点叫索取,难听点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爸爸的经营理念的确是有些陈旧了,有些合作我们可以再商量。”江文潮的话先放出去,现在得顺着毛捋。   “后生可畏。”刘敬似夸非夸。   “我想……靳夕……”江文潮询问地看着刘敬,他一直不提靳夕的事,江文潮只好开口问。   “我只是接她过来住几天,说起来,以前她爸爸也是替我办事的。”刘敬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皱纹愈加深陷,愈加显得阴险。当初市政建设这块出了点小纰漏,随便找了个替罪羊,没想到会留下把柄,还辗转落在了江文潮手里。当初给靳宏严老婆的安置费并不少,还是没能堵住他的嘴,刘敬觉得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我要见到她安全。”江文潮隐忍着,今天如果再见不到靳夕他会疯掉。   “我保证她无性命之忧。”刘敬云淡风轻地说,看上去没有要让江文潮见到靳夕的意思。   江文潮拳头握得关节直响,恨不得一下子撕碎了刘敬,顿了两秒,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什么叫无性命之忧?也就是说会有其他的事儿?”   “有没有要看你的诚意。”刘敬看着江文潮,“上次你送给我的U盘,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有备份?你想办法让我相信你,靳夕就不会有事。否则……我也什么都不敢保证。”   江文潮无言以对,如果单单是开条件谈判的话还能有办法应对,现在刘敬没开条件问他答不答应,而是让江文潮自己给条件,反过来去问刘敬满意不满意,主动权全在刘敬那里,而且最重要的是江文潮没能见到靳夕,第一回合,江文潮完败。   离开刘敬的别墅后,江文潮就给宋南打了电话:“你现在人在哪儿?”   “你现在到我家来吧,老爷子也在家。”   “好,我马上就到。”   “老狐狸怎么个说法?”宋南问。   “到了再说吧,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江文潮一想到刘敬刚才那句无性命之忧就要崩溃,靳夕平时那么怕疼的一个人,要真受了什么皮肉之苦还不如杀了他自己。   “也行。”宋南听到江文潮那样的口气,也知道情况不乐观。      老k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他用脚趾头想都可以想得到,他的手机一定会被各大媒体的记者打爆,Dream出席活动,宗远阳要么匆匆现身就走,要么就索性缺席,李欣涵和小天这两天可苦了,走到哪儿都被堵得个水泄不通,被各种旁敲侧击地盘问。小天插科打诨打太极,李欣涵则压着心里的火应付记者,既生气又委屈,她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们离婚的时候,她在被拷问的时候都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凭什么她一个感情上的失败者还要被无数次地追问宗远阳的花边?   长久的压抑被蓄积到一定地步,李欣涵觉得她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   “接下来的通告我都不去了。”李欣涵当着宗远阳和小天的面,对老k如是说。   老k做出头疼的表情和动作,用拜托的口气说:“姑奶奶,这个时候您就别给我添乱了成不成?还嫌我事情不够多嘛!”   “给你添乱?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事情给我和小天添了多少乱?”李欣涵指着宗远阳,眼睛却没有看向他。   宗远阳也意识到了他的问题,他不是一个人,他是Dream的一员,他所做的事情都会给Dream的其他成员带来影响,从酒驾,闪婚,靳夕的□□,到现在的离婚,每次记者的问题都抛给了李欣涵和小天两个人。演唱会他还差点中途离开,任谁都说不过去。   “对不起。”宗远阳找不到其他语言来表达他此刻的内疚和自责。   小天知道老大不容易,但李欣涵说的也可以理解,都是那么好的朋友,起了冲突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劝,况且李欣涵对老大,还有那么一层感情。唉,小天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虽然那声叹息为不可闻但宗远阳还是听得真真切切,宗远阳把这声叹气误解为,小天也累得心力交瘁了。   “有的通告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宗远阳一个缺席已经很不合适了,现在你也想要罢工,行动都是单个的,这组合还算什么组合?”老k真的很无奈,有些活动的税后酬劳已经收下了,合同也签了,根本推不掉,再说了,都推掉,退款还是其次,违约金更是吓人。   “干脆解散好了!”李欣涵顺嘴就接了老k一句话。      干脆解散好了!李欣涵话音刚落,她自己就后悔了,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她也不想解散Dream,这个她可以和宗远阳朝夕相处,一起披星戴月的唯一理由,她不想让这个理由不成立。   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僵到冰点。小天想打圆场,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老k的脸也阴了下来。李欣涵不吭声。   最后还是宗远阳先开了口,表情凝重,语气万分诚恳,只是带着些许落寞:“大家都累了,先回家休息吧。靳夕出了事,我最近真的没有心思工作。Dream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大家再多慎重考虑一下吧。”   老k不乐意了:“是我一手打造的你们,现在你们一个不高兴说散伙就要散伙,算怎么个意思?公司培养一个新人巨星团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精力?”老k平时虽然也常常发个火,闹个脾气,摆个架子什么的,但鲜有这样的语气和神态,几近于冰冷的指责。   三人沉默,最后各自落了个郁郁寡欢,不欢而散。   宗远阳一边是Dream的事儿,另一边靳夕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晚上的时候,某著名门户网站的微博平台惊现了一个一直没有开微博的大咖:宗远阳。之前不少网站开出天价邀请宗远阳落户,宗远阳一直没有回应,而在离婚新闻风头正劲的时候,宗远阳却悄悄开了微博。虽然宗远阳是悄悄的,但不到1分钟就上了微博热门话题,粉丝也在短短的时间内过了千万,并且不断增长。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请给我们空间。伤害了我爱的人,便是伤害我。渴望平静。”这是宗远阳的第一条微博。他想的是,如果真的是偏激的疯狂粉丝绑架了靳夕,看到这篇微博可以停手,因为伤害了他爱的人,便是伤害他。宗远阳从没有向靳夕表示过爱意,不论是私下里还是公开场合,这一回,居然是在他们离婚的时候,真有点矫情。他宗远阳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一直都保护不了她,医院那次被粉丝围殴,后来新闻报道她的家世,最后在他的演唱会上出事。他爱她,却一直让她被伤害。渴望平静,他不想连带着他的伙伴也受到困扰。   上万的转发量,评论里多是理解与支持,还有不少心疼宗远阳的。理智的粉丝纷纷呼吁媒体放过宗远阳。   凌晨,李欣涵看着网站上的一行字看了很久:伤害了我爱的人,便是伤害我。渴望平静。   以前多次让他开微博促进宣传增加知名度,他都没什么兴趣,今天,为了那个人,他开了,他说他不太喜欢与人分享心情,今天,为了那个人,他把他心里的想法说给几亿人听。要有多少的爱意,才会说出伤害了我爱的人,便是伤害我这样的话。他说过他不享受那种光环簇拥的感觉,也不迷恋众星捧月的地位,《想做普通人》这首歌的创作心情,恐怕就是这样吧。渴望平静,往日追寻Dream的心是否累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憋在心里,受到多大的困扰才会告诉世人,他渴望平静。   而此刻,处于焦点的人物,靳夕,正被关在一个仓库里。被关了两天,只吃了两顿,不知道是演唱会那晚迷药的剂量太大还是肚子太饿,靳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浑身没力气。那晚,她去体育馆的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有人猛地从后面拖住她,然后手臂上皮肤一阵刺痛,等她发现有人在用针管向她注射着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喊不出声,意识模糊了。靳夕记得,洗手间的人并不少,他们是怎样把她弄到这儿来的?   根据靳夕的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废弃仓库,光线很暗,并没有窗户,只能从门缝里透进来一点光。靳夕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她绑架到这里,直觉告诉她,不是一般的为了钱的绑匪。   正想着,刺眼的光线让靳夕睁不开眼,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男的拿着一盒盒饭和一瓶矿泉水进来了,这是今天靳夕一天的食物。这男的替靳夕松了绑便站在一旁,等着靳夕吃完再把她绑起来。靳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有了体力才有逃出去的希望,边吃边打量着这个男的,他站得笔直,俨然一副站军姿的样子。   吃完,男的拿走饭盒便出去了,靳夕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在外面用铁锁把门锁上了。   靳夕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但逃出去根本不可能,而且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些人会利用自己去要挟江文潮。很害怕,希望他来救自己,又担心他,怕他也陷入危险。他一定急疯了吧。   江文潮确实急疯了。 ☆、第 25 章   宋柏青家。   “刘敬这次好像有点太猖狂了。当真是目中无人了么?”宋柏青开口。   “想想办法吧,你看文潮都急成什么样了。”宋南也是急得要命,刚才听江文潮讲刘敬说的一番话,他都觉得欺人太甚。   江文潮沉默着,只是看着宋柏青,希望他能给出应对的方法。   “你先顺着刘敬,再给我几天时间,查出小姑娘被关的地点就好办了。同时,既然动了真家伙,刘敬就非撸下去不可。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知道。”江文潮清楚,如果这回不能把刘敬赶尽杀绝,那么接下来他和靳夕就不会有好日子过,至少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他。   “靳宏严那边的证据要把握住,我已经关照过下面,尽量不要让狱中出什么事。还有,那份靳宏严留的资料很重要。等把那个小姑娘救出来之后,宋南,你就可以运用媒体的力量了,这不是你强项么,激起的民愤越大,社会影响越大越好。”宋柏青指点着江文潮和宋南。   “那怎样才能先让刘敬不动靳夕呢?”宋南指出了重点。   “这个就不麻烦老爷子了。我知道怎么做。”江文潮开口。   宋柏青向江文潮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第二天,江文潮找到刘敬,还带着一份连夜做出来的股权让渡书。   “这里有江氏60%的股份,足以表示我的诚意。您之前对我收购方氏有意见,我已经停手并保证今后不会再进行。当然了,您的身份比较敏感,如是不想直接继承这些股份的话,我也可以把它转到您儿子名下。”江文潮诚恳地说,并将股权让渡书递给刘敬。   江文潮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刘敬不禁感叹,那个女人当真有那么重要?值得江文潮这样?   “我很满意,如果你的小动作不那么多的话我会更加满意。”刘敬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一段视频给江文潮看。   江文潮拳头握得极紧,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视频里靳夕蜷缩在墙角,嘴角有血迹,一个人还用脚踢了靳夕几脚,虽然靳夕忍着没有叫出声,但从靳夕眉头紧蹙痛苦的表情,江文潮知道那几脚的分量,这几脚,重重地踢在了江文潮的心上,痛得难以用语言表达。   “这一次只是受点皮肉苦,下一次,如果我发现还有人在到处找她的话,你知道的,我手下的人不是每个都像你这样绅士有风度的。”刘敬似笑非笑地说着。   江文潮不语,他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我的诚意已经摆在这里了,你怎么样才肯放人?”江文潮开口。   “等我完全信任你的时候。”   跟土匪没有任何区别,贪得无厌,卑鄙无耻。   “还要我怎么做?”   “自己想想吧。”刘敬叫了佣人送客。   江文潮一脸阴郁地出去了,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心情平复后打电话给宋南:“让老爷子手下办事的时候小心点,刘敬知道他们在查,为了这个靳夕吃了不少苦。”   “地址已经查到了。但他们人手不确定,所以还不敢贸然硬闯,怕靳夕有危险。”宋南刚得知的消息,没想到江文潮就打电话来了。   “真的?那现在准备怎么办?”江文潮有些激动,他一刻都不能等了,“行动的时候我也要去。”   “你又不是练家子,老爷子这边清一色的特警。”宋南说。   “不行,不去我不放心。”江文潮一定得亲自去。   “好吧,等你过来再说。”   这一边,江文潮刚走,方子西来到了刘敬的别墅,这一次,又如第一次一样畅通无阻了。   “子西啊,上次那个门卫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所以愣是为难你,你别往心里去。”刘敬见到方子西,就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方子西心里冷哼一声,但还是笑容满面不动声色,一副尊敬长辈的样子:“上回的事儿我早忘了,其实也怪我自己,来之前没先和您打声招呼,门卫也是尽自己的指责。”   “老方□□出的女儿就是懂事。”刘敬笑着夸赞,转而又说,“年轻人没事儿哪会想着来陪我?说吧,看叔叔有什么可帮你的。”   在刘敬这种人物面前,方子西觉得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况且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想跟叔叔做个小小的交易。”方子西说,“但在交易之前我想问叔叔一个问题。”   刘敬没有说话,眉毛挑了挑,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并示意方子西说下去。   “靳夕是在您这儿么?”   “是。”刘敬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从嘴里轻飘飘地吐出一个是字。   刘敬的话证实了方子西的猜想,按照既定的想法,方子西开口:“最近江文潮停止了对方氏的动作,我想一定是您帮了我。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公司的事情我一个女流之辈真的应付不过来。所以,我希望由您派一个信任的人来接管方氏。”   “方氏是你爸爸辛辛苦苦一手创立的,你舍得拱手让人?”刘敬倒是不急着答应方子西。   “我信任您,再者说,我真的没什么事业心。”   刘敬沉默,不置可否。   “我只有一个请求。”方子西点出了她来这儿的重点。   刘敬笑了,了然的表情,之前漂亮话一大堆,总算说着正题了。   “在她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请把她交给我处理。”方子西面无表情,眼底里有令人胆寒的狠毒,“然后,劳烦您把我安全送出国。”   “你准备把她怎么样?”刘敬饶有兴趣地问。   “您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好,我答应你。到了国外,我会给你一笔钱,也算是对你爸爸有个交代了。”这个交易刘敬怎么样都不亏,何乐而不为呢,不禁感叹,一个靳夕,让这两个人都不惜代价去赎,一个因为爱,一个因为恨。老方要是看到她的女儿为了争个男人把公司拱手让人不知道作何感想,他一辈子都很精明,唯一糊涂的就是太过于溺爱这个女儿,从小她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才会这样走极端。怎么说年轻的时候都受过方道的提携,所以,现在,也算两清了,至于出国后方子西过得怎么样,就与他刘敬无关了。   “谢谢叔叔。”方子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样的蠢事,她不傻,但她不愿意看着他和她幸福,所以,即使是方氏她也在所不惜。为了靳夕,江文潮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一点情分都不念,既然他和她之间只剩下不堪和残忍,她不介意再加上他的恨。   不要以为有爱才会有恨,这世上是存在单纯的恨的,江文潮自认为他一向寡淡,除了对父亲和靳夕,感情上不会对谁太浓烈,更谈不上恨,但经历过这次绑架事件后,他对方子西,真的是恨之入骨。   此时的江文潮,正在和宋南商量怎样安全地救出靳夕。   “靳夕被关在郊区的一个大型废旧仓库里面,外面没什么遮蔽物,全是空地,我们的人想要悄悄靠近只能等晚上。地方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小仓库太多,靳夕具体被关在哪间仓库现在还不能确定。硬闯的话,人质的安全肯定会受到威胁。”宋南经过和李头儿的商量,如是对江文潮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能等到晚上,然后秘密行动?”江文潮眉头紧皱,好看的眉眼因为严肃显得更加冷峻,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下午1点,“但是,多拖一秒,靳夕就多一分危险。”   宋南拍拍江文潮的肩:“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将伤害减少到最低的方法就是晚上秘密行动。刘敬那边,你都把拿出那么大的筹码交换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靳夕怎么样。他的心可真黑啊,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喂不饱。”宋南一脸鄙视。   “软的方法行不通,他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不能指望着他先放人。我们的人先去附近找个地方隐藏,等到了晚上就行动。”虽然每一秒的等待对江文潮来说都是万年的煎熬,但现在也找不出其他方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宋南的想法和江文潮的不谋而合,“只求中途不要再出什么变数。”   江文潮一脸坚决:“不会的。” ☆、第 26 章   下午4点,江文潮和宋南在离废弃仓库1公里的面包车里等着,不远的周围还分散着停了几辆车,都是他们的人。   江文潮和宋南盯着车里的监视器,一刻也不敢放松。突然,一辆显眼的红色跑车从路口冲了出来,以飞一般的速度驶向废弃仓库。   “什么情况?”宋南问。   “那是方子西的车。”江文潮一下子就认出了方子西的那辆跑车,心里一惊。   “她来干什么,难道绑架和她也有关系?”   “不行,不能再等了。”如果说刘敬的目的只是想要通过靳夕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的话,那么方子西就绝对只是针对靳夕,没有其他目的。   “可是现在过去容易打草惊蛇,里面的环境我们不熟悉,人手也不清楚。万一惊动了他们,靳夕怎么办?”宋南劝江文潮冷静。   “现在不去就晚了!方子西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这个疯女人。”江文潮一脸嫌弃的表情,低声冒了句粗口。   “那好。”宋南通知下去,立即行动。   方子西很快就到了刘敬告诉她的地点。因为刘敬已经交代好,所以,方子西进去得很容易,被人领到靳夕被关的地方。一个守在门口的男的替方子西开了门。   “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等我出来你们送我去机场就可以。”方子西对那个男的说。   “上面已经交代过了,我们知道怎么做。”那个男的回答。   “很好。”方子西笑得几乎扭曲,脸上的妆容因为可怕的表情也显得可怖。   一进门,方子西就看见被绑在角落的靳夕,头发乱得十分狼狈,衣服也不复平时的整洁素雅,嘴角有血迹,一脸憔悴。方子西上前用手背拍了拍靳夕的脸,示意她醒过来。   靳夕吃力地睁开眼睛,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她本来就有轻微的低血糖,这几天每天又只是胡乱地吃一顿,而且昨天又被人狠狠地踢了几脚,她觉得很不舒服。   “你想干什么?”靳夕看清来人是方子西后,没什么表情地问,并没有把惊讶流露在脸上。   方子西先是笑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冷,恶狠狠地说:“别学着用他的口气和我说话。”   靳夕不屑地轻笑,一脸嘲讽:“好歹你也是受过教育的人,竟然想出这种原始又粗鲁的方式来对付我?”   “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口齿这么伶俐,那你在他面前装什么可怜?”   靳夕头偏向一边,不理。   方子西倒是也不恼,拿出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剂瓶和一个注射针管,纤细的双手优雅地操作着。   靳夕将方子西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一言不发,顿觉得头皮发麻:“这里面是什么?”   方子西皮笑肉不笑地安慰着靳夕:“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的。这可是好东西。”   靳夕开始挣扎,但绳子绑得太紧了,根本挣不开,靳夕用尽全力挪动,想要远离方子西。   “我费了点力气才搞到的,□□4号。剂量刚刚好,不会致死,但这剂量一次就会上瘾。”方子西已经准备好,拿着注射器,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靳夕一步步费力地挪着,完全是一副胜者姿态,谅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功。   “不要!不要!”靳夕的声音在颤抖,充满着惊慌和恐惧,“你这样只会让文潮更加厌恶你!”   “是么?”方子西一步步向靳夕靠近,“你要是死了,说不定他会记着你一辈子,但是,要是染上毒瘾……”方子西作出惋惜和嫌弃的表情,缓缓蹲下,按住靳夕:“毒瘾发作起来那种恶心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喜欢呢?不知道戒毒所的日子和看守所的日子比,会怎么样呢?”   “走开!”靳夕几乎要哭出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多么希望江文潮在这个时候可以出现。冰凉的液体被推入自己的血液,靳夕绝望了,强忍的泪水顺着眼角滚下,她能感觉到有一种活跃的因子在她的身体里放肆,慢慢地吞噬着她的意识和理智。   当外面枪声响起的时候,靳夕已经听不到了,她开始神志不清,并且不受控制地呕吐。   “方小姐,情况不太对,赶紧走吧,上面交代一定要将您安全送到机场。”站在门外的男人推门对方子西说。   “好。”方子西将空了的注射器扔在地上,心想:他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可以让他看看靳夕现在这副鬼样子。在他眼里,靳夕不是什么都好无可替代么?她偏偏要毁了他的所爱.      江文潮见到靳夕的时候,靳夕的状况真的是差到不能再差,脸色苍白,整个人不停地呕吐,抽搐,浑身冒虚汗,根本没有意识到江文潮的到来。江文潮顾不得其他,抱起她就冲出去,准备开车往医院赶。江文潮抱着靳夕,感觉到手上的人是那样的虚弱,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疯了一般地跑向他的车子,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惧,手上的人轻得好像快要消失,生命体征在渐渐减弱。   “靳夕!”江文潮一路飙车,连闯几个红灯,不时回头看向睡在后座的靳夕,呼唤着她的名字,但靳夕一声也没有答应。   一声尖烈刺耳的刹车声,江文潮抱着靳夕下了车,飞快地跑着,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人,已经有急救人员等在门口,是宋南在江文潮走后打电话吩咐好的。   医护人员将靳夕推入抢救室抢救,江文潮被挡在外面,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抢救室的门,看到靳夕的那一刻,他几乎站不住,他最心爱的人被折磨成这样,一路上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想着靳夕不能有事。   宋南随后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江文潮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瘫坐在抢救室的门旁边,凝重严肃的表情让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平日里有轻微洁癖的人竟然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你先起来吧。”宋南说。   江文潮不理,只是死死地盯着着抢救室里,几乎要把门看穿。宋南看江文潮这样子,也就不再劝,也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抢救室的门店打开了,江文潮一下子站了起来,焦急地询问医生:“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拿下口罩说。   江文潮这才缓过劲来,刚才,他觉得自己练呼吸都有困难。   “那她为什么会这样?”江文潮接着问。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你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表情有些凝重。   “何医生今天多亏您了。”刚才情况紧急,宋南没来得及打招呼,何医生是宋南爸爸宋柏青的战友,医术,医德都是一等一的。   办公室。   “患者是由于吸食了过量的毒品才导致呕吐不止,抽搐,乃至昏迷现象的。”何医生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除此之外,身上还有一些皮外伤。”   说到这个,宋南拿出了绑架现场拾到的注射器,表情也十分严肃:“应该是这个。”说着,把东西交给了何医生。   “回头我会请专门的同事化验一下,看看是哪一种毒品,纯度有多少。”   “有什么后遗症么?”江文潮担心地问。   “这个现在还不能准确地说,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何医生认真地说,“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她属于偏敏感的一类,我看这根针管的刻度并不是那么大,她出现了呕吐,抽搐乃至休克的症状,证明这批毒品的纯度比较高,况且,她是第一次吸食,也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万幸的是,抢救医治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是有一点,纯度高的毒品,可能会一次就上瘾。”   江文潮的脸色很难看,声音有些沙哑:“您的建议是什么?”   “戒毒所。那里有专业的医生,只要她的意志力够坚定,再加上成熟的心理辅导和生理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不行。”江文潮一口否决,“我觉得戒毒所不合适。”小时候的靳夕在看守所待过一段时间,那段日子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几乎是用好几年的时间她才慢慢走出阴影,现在又要去戒毒所,她的心理一定承受不了。况且,他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永远。   何医生皱了皱眉:“由家属陪同,在家自行戒毒是很不可取的,而且很危险,成功率也不如戒毒所。”   “这样,将专业的医生请到家里来,我会全程陪着。”江文潮坚持,他认为,戒毒所那种封闭的环境对靳夕来说,绝对不会是有效的方法。   “何医生,这次的情况特殊,我也觉得戒毒所不合适。”站在一旁的宋南也开口,“靳夕被人绑架,强行注射了毒品,心理上已经受到了不少打击。有文潮陪着她,会好一点儿。”   “嗯,好吧。”何医生也不是死板的人,“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最初的这段日子很难熬,对她,对你,都是不小的考验。”何医生拍了拍江文潮的肩。   “我知道。”江文潮言语坚定,心更坚定:再难,他也会和她一起挺过去。   出了办公室,江文潮问宋南:“有关于方子西的线索么?”   “当时双方交了火,击毙了对方3个人,还有1个伤的,剩下的人和方子西逃走了。老爷子那边的人查到了她的出入境记录,最近的一次显示她去了美国,查到具体位置应该不难,只是时间问题。”宋南办事的效率也绝对地惊人,他咬牙切齿,“这个恶毒的女人,太可恶了,非抓到她不可。”   “刘敬那边我们可以动手了,硬的证据我们都有,老爷子既然撒了网,现在可以收网了。”江文潮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这笔账,他要好好地算,“用各种方法撬开那个受伤的人的嘴,让他说几句我们需要的话。还有,前段时间我请了好几个私家侦探花了不少力气查到了刘敬的儿子在加拿大的住址。”   “你有一套哦,刘敬这老家伙狡猾得很,我一直没查到他儿子的具体位置,你倒挺速度。”宋南不禁惊叹。   “如果他不肯认罪做殊死抵抗的话,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江文潮知道,这一次,一定要将刘敬撸下来,并且要让他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我知道。”宋南了然,“老爷子那边只要靳夕被救出来,就会行动。”   “我去看看靳夕。”江文潮提到靳夕,声音不自觉地就放轻放温柔了。   “好,那我先走了。”宋南说。   病房里,靳夕已经醒了,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做梦一样,却又是无比地真实。   “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江文潮坐在床边,轻柔地将靳夕额前的碎发整理好,他看着她两只眼睛直愣愣地,就知道她一定在瞎想。   靳夕听到江文潮的声音,任由他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因为眼前这个人轻柔的动作都在一瞬间集结爆发。   “对不起,我来迟了。”江文潮的手触到靳夕的泪,心也跟着一起痛。   “我……我……”靳夕都不知道怎么和江文潮说,方子西给自己注射了毒品。   “别说了,我都知道,会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江文潮安抚着靳夕,做出了最有力的许诺,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再受一丁点儿伤害,“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吧,不要忍着。”   安静的病房,靳夕不再克制自己,她真的太委屈了,靠在江文潮的肩上,嚎啕大哭,哭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江文潮的心上,他紧紧地抱着靳夕,不松开。   江文潮和靳夕在一起,一直是苦多于甜的,但即使是这样,他不后悔,他越来越坚定,他要永远和靳夕在一起,保护她,让她幸福。   随着这次绑架的结束,也要开始变天了,斗争是难免的。      近日,新媒体平台上爆出新闻,某市重要人物刘敬被解除职务,一石惊起千层浪,一夜之间舆论哗然。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不但网上的相关言论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删,而且传统媒体也加入了声讨刘敬的队伍,这是前所未有的。种种证据,累累罪行,一个专题接一个专题的做。违反组织纪律,利用职权谋利,勾结房地产商大规模用地,收受贿赂,贪污腐败,还涉嫌一宗故意杀人案。   有些圈子的事情,圈外人看到的永远只是冰山一角,评论,猜测,也只不过是看客们的自娱自乐罢了。   那些被暴露出来的冰山,只是圈内人想让世人看到的结果,暗处的角逐,早已在一切暴露之前风平浪静。   刘敬没有想到,宋柏青会如此迅速且不留一点余地地出击。   刘敬被控制后,宋柏青来见了他一次,两人之间的博弈只是短短一个小时的事情,却暗波汹涌。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懂吧。”刘敬并没有一点示弱,也是见过阵仗的人,总不会在出了一点事情之后就露怯。   “我当然懂,但你也应该懂,既然消息放出去,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宋柏青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给刘敬留退路,“靳宏严死在监狱里了,死因正在调查中,留下了一封信。还有,之前你想从江文潮那里要回的东西,现在在我手里。最后,咱俩也打了不少年的交道了,你出事我也很遗憾,你在加拿大的儿子我会好好关照不会让他受苦的。”   刘敬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眼角的皱纹深陷,一步步往上升的时候就想过自己也会有落马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败得这样惨,一落千丈。刘敬行事一向谨慎,而且不近女色,为的就是不留把柄,怕有人用自己的儿子威胁自己,所以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秘密送出了国,经费每次也是辗转多次打到加拿大,为的就是不让别人通过金钱往来查到儿子的地址。   当你成为别人处心积虑想对付的目标时,是不可能做到360度无死角的。刘敬能找到江文潮的死穴靳夕,江文潮同样能找到刘敬的软肋。   刘敬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官场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明哲保身碌碌无为这种事情他不喜欢,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知道你手上的证据很充分,但靳宏严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为了加大赢我的胜算,你的手段也算不上干净,你不是一向以耿直有气节自居么?”刘敬冷笑,“我翻不了身了,但还是可以掀得起浪的。”   宋柏青倒也不恼,他知道有时候赶尽杀绝只会适得其反:“你可以和我谈条件。”   刘敬打量了宋柏青一眼,能够在这个关头如此平和地与自己谈话而不是耀武扬威地宣示胜利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缓缓开口:“保证我儿子生活无忧。我没有别的要求。”   宋柏青点头,从某种程度上他欣赏刘敬这种人,输得起。一般人落马的时候那种狼狈之态,真可谓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丑态,哭爹喊娘的,跪地求饶的什么都有。现在的刘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爱他的儿子胜过一切。   “可以,我保证。”宋柏青许诺,他想,如果刘敬和他有着一样的政治抱负,依刘敬的头脑与魄力,一定会有所作为,并且,他们也会成为平日里喝茶下棋的老友。   “谢谢。”刘敬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在政治舞台上的戏,彻底落幕了。   第二天早上的报纸和新闻。   刘敬同志贪污受贿等多项罪名成立,除去现任职务并开除党.籍,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并判处有期徒刑20年。   江文潮放下报纸,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眉头并未见舒展。 ☆、第 27 章   这些事情不是他最关心的,靳夕才是他的心头最重。在医院里的时候,何医生见靳夕的身体状况差不多恢复后,建议将全部情况告诉她,这样也有利于她做好心理准备,配合戒毒工作。江文潮经过慎重的考虑接受了何医生的建议,即使觉得这是一件无比残忍的事。   “这段时间你要格外地关心她的心理变化,体谅并疏导她的一些不良情绪,防止她对戒毒产生心理抵触。另外,营养上也绝对不能疏忽,身体上挺不住也不行。你自己不能倒下,家人是吸毒者戒毒的精神支柱。”何医生再三嘱咐,他挺心疼靳夕这孩子的,长得怪讨人喜欢的,没想到遇上这么一档子事。   “我知道。”江文潮点头。   靳夕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还冷静并且仔细地询问了许多相关事宜,这让见过不少人,经历过不少事的何医生也不禁惊讶,这个女孩子不哭也不闹,反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思想工作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不会对毒品有太强烈的渴望,但先前的剂量会让她精神极度兴奋,失眠什么的也属于正常现象,不建议通过服安眠药的方法强制入睡,多陪她做点她平常喜欢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也不要太刻意,否则她心里会有负担。”趁靳夕不在的时候,何医生对江文潮说。   靳夕和江文潮又一起回到了原来的家,家里还是那个样子,餐桌上的百合花依旧新鲜,每天更换可以想见主人的用心,客厅里那个hello kitty的纸巾盒还是那么可爱,靳夕曾经就为了这么个小赠品买了20袋抽纸。   分别不久,却恍如隔世,靳夕原以为分开对各自都好,没想到他们一点儿都不好,一个落得染上毒瘾,另一个也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她极力想表现得积极些,不那么沮丧不那么悲观,因为她知道,她的表现也会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心。   靳夕努力使自己表现如常,即使跟着他们回家的还有一个专业的戒毒医生。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靳夕兴高采烈的样子。   “你歇着,本大厨今天亲自给你露一手。”江文潮的笑得很开,努力掩饰着嘴角的苦涩和眼中的心疼。   “你算了吧,回头把厨房掀了怎么办?”靳夕轻轻一打江文潮,示意他打消他的馊主意。   “掀了再换个装修风格的厨房。”江文潮撇撇嘴,资本家财大气粗的本性显露,转而又不服气地说,“再说了,厨艺虽然比不过你,几个拿手菜本大厨还是很游刃有余的。”   “好吧好吧。”靳夕不再打击江文潮的积极性。   几个拿手菜,其实不过都是靳夕最喜欢吃的几样家常菜,味道很好。   “好吃得让我想泪流满面啊……”靳夕笑着打趣,一脸享受的表情,不自觉地眼角微湿,可能是热气熏着了。   江文潮筷子动得不多,一边替靳夕夹菜,一边满意地听着靳夕的夸赞。   江文潮伸手夹菜的时候,靳夕看见了江文潮手臂上的一道疤痕,很长很粗,狰狞可怖,不禁眉头微皱,随即叹一口气:“手上怎么了?”   江文潮显然没想到靳夕突然看到了这个,面色如常:“前段时间不小心弄的。”   靳夕定定看了江文潮两秒,眼里是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低头继续吃饭:“下次小心点。”她其实知道,这是她的妈妈弄的,那么长的刀疤,一定很疼吧。他因为自己,受了多少牵连,添了多少麻烦。   “网上不是说有疤的男人更有魅力么?”江文潮挑挑眉毛说。   “切。”靳夕丢过去一个鄙视的表情,心里却默念,江文潮,你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不要讲笑话,让人想哭。   一开始,比预想中要平静地度过了。可是,命运哪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晚饭过后,靳夕开始看8点档的肥皂剧,女主角很是苦情,□□一个个地爆,但靳夕却一点儿也没有跟着女主流泪的冲动,江文潮难得地没有去处理工作,反倒是饶有兴致地和靳夕讨论着剧情。   “你不觉得女主角太过消极了么?”江文潮话里有话。   “更多是种无可奈何吧,她什么也没做错,但为什么悲剧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在她身上?也许只是累了,想认命。”靳夕避开江文潮灼灼的目光,她不敢看他的眼神,她承认,她也很懦弱很消极。   “她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承受得了多大的苦难,就能享受得了多好的幸福。”江文潮语气坚定,“她应该相信自己,相信她的爱人。”   “结局还没出来,不过网上的剧透好像说是悲剧结局。”靳夕说完,片尾曲便放了起来,“电视剧看完了,我们早点睡吧。”尽管靳夕毫无睡意,她能感觉到体内有种因子很兴奋,她说不出的疲惫,却又有一种释放不出的亢奋感。   “好。”   靳夕躺下后就没有动,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种姿势,因为不想翻来覆去搞得身边的人也睡不着,房间里静得让靳夕无比烦躁,黑夜很轻易地就激起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并无限放大。她小学就知道珍爱生命,远离毒品这句话,现在,她居然染上了毒瘾,她害怕自己毒瘾发作,她害怕理智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她害怕那种书本上描述的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害怕自己一辈子都毁了,她害怕自己的丑态被江文潮看到,她害怕她戒不了毒瘾,她害怕到最后连江文潮都对她失去了信心,她害怕……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小时候在看守所的日子,这一次,有增无减。   江文潮也清醒得很,他也知道身边的人并没有睡着,即使她动也不动,因为静的可怕,甚至连熟悉的轻柔的属于靳夕熟睡中的呼吸声都没有。   靳夕背对着江文潮,江文潮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瘦削得让人心疼。不知过了多久,在靳夕认为江文潮睡着后,她悄悄起来,去了卫生间,锁上了门。   江文潮没有开灯,也没有跟着靳夕,但里面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先是没有声音,过了一会有小小的抽泣声,可以听出当事人隐忍得有多辛苦,每一声都像在江文潮心里割一刀。声音又渐渐消失了,靳夕又悄悄地回到了床上。   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忍得那么辛苦,江文潮抚摸着靳夕的背,以一种无声的方式传达着他的安慰与力量。瘦弱的身躯颤动着,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委屈,靳夕快负荷不了了。   长夜漫漫,一夜未眠,相爱的人唯有拥抱得更紧才能用温暖将寒冷逼退。   第二天的早晨来得格外的迟。   江文潮起来准备了简单的早餐,面包和牛奶,其实现在靳夕的状况请一个阿姨回来帮手是最好,但江文潮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狼狈的样子,谁会愿意多一些人看到?   “不想吃。”靳夕面色苍白,心里也没来由地烦躁。   “听话,吃完了才有力气。”江文潮很有耐心地劝说,说着把牛奶递到靳夕面前,举止温柔却又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靳夕想也没想,啪一声打掉了江文潮的手,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牛奶也洒了一地,弄脏了深色的地毯,地毯的色泽和质感一下子被乳白色的牛奶破坏得一干二净。   “对不起……对不起,我……”靳夕一下子就慌了,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耐烦,以前即使是吵架吵得很厉害的时候,她都不会这样。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很错乱。   “不用说对不起。没事的,没事的……”江文潮一把将靳夕揽到怀里,轻轻拍她的背,一遍遍地安慰着她。   “我去清理,我去清理……。”靳夕的情绪并没有稳定下来,看着地下一片狼藉,嘴里喃喃自语。   尽管靳夕试着挣脱江文潮的怀抱,但江文潮紧紧握住靳夕的手不松开:“不用管这些,一会儿我会处理。”江文潮瞥一眼满地的玻璃渣,就靳夕现在的状态,一定会扎着手,慢慢带着靳夕来到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轻声道,“现在不想吃就等一会儿吃,先看会儿电视吧。”靳夕任由着江文潮摆弄,也不反抗,拿着遥控器播来播去,都是早间新闻,主持人的语速和语调让靳夕的头嗡嗡作响,心里也像被猫爪挠一样难受。   站在一旁的江文潮眉头紧蹙,一夜没睡,眼里全是血丝,陪靳夕看着新闻,心思却不在电视上。一些症状都开始慢慢出现了,失眠,不安,焦虑,歇斯底里的伤感绝望……   正在二人各自出神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江文潮神色一冷,他已经和门口的保安交代,谢绝所有访客,会是谁呢……      江文潮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宗远阳,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还是有些许惊讶。   宗远阳也知道不请自来不大合适,但他还是想验证一下老k的情报是否准确,他要看到靳夕安全。   “请进。”江文潮面上表情淡淡的,但礼数不减。   宗远阳踏进玄关,心里暗自思忖,都是因为靳夕,才会和面前这个男人有接触。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的沉着优雅,冷静自持都给宗远阳留下了印象,但这一次,这个男人脸上有难掩的疲惫。   “我来是想问问靳夕的情况。”宗远阳换鞋的时候开口,其实看见江文潮稳稳地坐在家里他就大致猜到靳夕应该脱离危险了,老k通过各方调查得出,靳夕已安全回家,具体经历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是绑架。   江文潮一副了然的表情,刚准备开口,突然听见一声门响,直觉不对,顾不得宗远阳这边,急切地回客厅,语气焦急:“靳夕!”   靳夕刚刚还坐在沙发上,现在客厅里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江文潮冲到二楼卫生间,发现门已经上锁了。   “开门!”江文潮几乎是在低吼,“靳夕!”江文潮用力将门几乎推搡得震动,也不见靳夕回应,只听见卫生间里的哗哗水声。   “医生!”江文潮一边去拿备份钥匙,一边叫在客房里的专业医生,为了减少靳夕的负担,医生尽量不出现,但在这种时候一个专业的医生还是很有必要的。   江文潮打开门,就看见靳夕开着喷头对着自己冲,江文潮立刻关掉水,急忙拿起架子上的干浴巾裹住靳夕,抱住靳夕。   靳夕像是从冷水里拎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因为水温太低,她开始不自觉地发抖,但仍在江文潮怀里挣扎:“文潮,我难受!真的难受!感觉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你就让我用冷水冷静冷静。别管我,好么?”几近哀求。   “你振作一点,什么都不用顾虑,有我在。”江文潮轻柔地用浴巾替靳夕擦着水。   “你走开啊!”靳夕头嗡嗡地疼,全身像被虫子咬般难受,眼睛时不时地发黑,眼前的江文潮已经模糊不清,仍拼命推开江文潮,她不想下一秒在自己的意志全部瓦解时,变成电视上那些犯毒瘾的人那种样子,她不允许自己对江文潮说出“给我毒.品”那种话。   江文潮紧紧抱住靳夕让她动弹不得,任凭她怎么拳打脚踢,胡打乱闹。   “必须得注射镇定剂了。”赶到的医生说着,便将针头对准靳夕,快速注射。果然,靳夕安静了,并昏睡过去。   “多谢。”江文潮将靳夕抱进卧室,替她换了湿衣服出来。   “她的情况还不算最糟,懂得用凉水抑制自己对毒.品的渴望证明她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注射镇定剂是怕她为了自制而伤害自己。”医生对从卧室出来的江文潮说。   “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宗远阳脸色冷若冰霜,哪里有平素温柔阳光的样子,目光如炬,直指江文潮。   江文潮敛了敛神色,刚才若不是突然出状况,他是打算快速结束和宗远阳之间的对话的,现在看宗远阳这副阵势,恐怕就不是三言两语的事儿了。   “靳夕状态不好,你也看见了。”江文潮轻叹一口气,“上次看演唱会的时候被人绑架,然后被强行注射了毒.品,一次就上了瘾。”   纵使是经历过不少风浪,见过不少世面的宗远阳听到这简短的几句话也是惊讶无比,或者说,震惊都不足以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靳夕极少在人前失态,刚才那一番激烈场面他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就不会相信。   什么人干的?为什么?宗远阳没有问,怕是问了江文潮也不见得会答复。   “戒毒过程大概要多久?”宗远阳眉头紧皱。   “不知道。”江文潮如实回答,脸色也很沉重。   宗远阳默然。   “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江文潮其实一直有顾虑,尤其是对宗远阳,一直以来,所有他的新闻只要是和靳夕沾边的就不会曝出什么好事儿。   “你放心,一路过来没有狗仔跟着。”宗远阳也是聪明人,知道江文潮指的是什么,但他却不打算示弱,“一直以来,我给靳夕增添了不少麻烦。但是好像你,也并没有保护好她。”虽然宗远阳没有直接问,但直觉告诉他,靳夕所遭受的一切,绝对和江文潮脱不了干系。   “也请你放心,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我代靳夕谢谢你对她的关心。”江文潮开始下逐客令。 ☆、第 28 章   宗远阳恢复了工作,距离上次成员吵架也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却放佛过了好久。老k自然是喜出望外,干活什么的都带劲,而李欣涵小天宗远阳三个人之间则有一种古怪的气氛在蔓延。   上通告的时候一切都好,镜头前依旧默契十足,但休息室里,几乎无话。或者说大部分时候李欣涵和宗远阳处于一种不说话的状态,小天左边哄右边哄,最后落个两边不搭理,索然无趣,也只好沉默。   “你们俩到底想干嘛啊?”小天宁可他们真刀真枪地吵也比现在这样闷得个半死不活的好。   “我没想干嘛。”李欣涵撇撇嘴,她知道上次那样是她不对,但她几次想找话题开口都硬生生被宗远阳那副闲人莫近的表情堵了回去。   “咱们三个好好聊聊吧。”宗远阳突然开口。   打破沉默的,一般都是比沉默更加可怕的决定。   “我们当初起乐队名字的时候用的是Dream……”宗远阳其实酝酿了很久,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大,你不要这么煽情,我可不习惯哈。”小天面上笑着,但心里不是滋味……   李欣涵宁可宗远阳不说话,也不愿意听到这种开场白,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袭来。   谁都知道,这是要结束时的开场白。   “你别说了。”李欣涵想出门离开这气压很低的地方,她透不过气。   “欣涵。”宗远阳叫住李欣涵,许久没有这样称呼了,一直以来,他们说话都不带称呼,还是刚刚认识那会儿,宗远阳会叫唤她为欣涵,那一声欣涵从此让她万劫不复无法自拔。李欣涵被宗远阳这么一叫,脚步怎么也迈不开。   要回到原点了么……   “小天,欣涵,每天陀螺似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简简单单地做音乐,做自己喜欢的事。”宗远阳说得很隐晦,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越是亲密,越不懂如何挽留。   小天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李欣涵也不知道说什么。   “欣涵,总这么和家人僵着也不是事,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的性格不适合娱乐圈,再说,你一个女孩子,日夜颠倒,作息无常对身体不好,何苦累了自己。”宗远阳看着李欣涵,末了说了一句,“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如果说前几句的说辞根本说服不了李欣涵,那么最后那一句,真真正正是戳中她的软肋了,分毫不差,直指要害。李欣涵承认,一开始她的目的就不纯,她只是为了追逐宗远阳,梦想这些字眼只是她的挡箭牌。   被看穿,被拒绝,李欣涵恼羞成怒,夺门而出。   “老大,何必说这么直接呢?”小天看李欣涵出去,也没拦着,只是颇为心疼地看着她的背影。   “小天,有些事,我们都明白,与其含含糊糊地让她抱有希望,不如直接一点让她认清现实。”宗远阳心里明镜似的,转而看向小天,“你呢,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意思?”小天挠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喜欢人家却憋着不敢说,不像你的风格啊。”宗远阳面上无公害,但其实也是个十足的人精。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天一脸不屑。   “还是要说声对不起。”宗远阳笑得很抱歉,“明明是自己想退出,还找出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着拿出某品牌最新款的镜头给小天,“俗气了点,但还是收下吧。你的梦想绝对不止是当个乐队鼓手这么简单吧。我记得你说过,要走遍世界的角落。带上这个吧。”   “搞得要生离死别似的,好像我们解散了就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谁说的。”宗远阳一记拳头打在小天肩上,“少贫嘴。”   宗远阳其实觉得自己很自私,他说了不少理由,但他恰恰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为了保护靳夕,靳夕染上毒瘾的事情要是被曝出来,那么她一辈子都毁了。如果靳夕是一个普通人,加上江文潮撑起的□□,她一定可以安然无恙悄无声息地度过艰难。这个时候,她已经经不起再多的打击了。而靳夕被曝光的身份只有一个可能,巨星宗远阳的前妻。那些抓人眼球的标题,想想就能知道会有多劲爆。   如果他的退隐,可以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说来也可笑,他做足一百分的工作,也只是为了那一分不知会不会起作用的保护。   生离死别,宗远阳没怎么在意小天的这一句玩笑话。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宗远阳觉得他这一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解散Dream。      年度音乐盛典Dream乐团休息室。   “老k那个小老头怎么办?”小天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他反正是金牌经纪人,你还怕他离了我们没活路?”李欣涵满不在意地说,“倒是你,你看你花销又大,解散后经济状况最堪忧的就是你了。还有闲工夫先担心别人。”   “呵呵。”小天傻笑,李欣涵的关心虽然听着不怎么顺耳,但还是让他会心一笑,不过转而又说,“可是总要告诉老k我们的决定吧,怎么开口?我可不好意思,毕竟我们有今天,他是付出了不少心血的。”   “行了行了,你这么厚脸皮还会不好意思,别开玩笑了。”   “……”小天腹诽,嘴里不能吐出点儿好话么。   “这个就交给我吧。”一旁的宗远阳开口。   小天和李欣涵齐刷刷看向宗远阳,然后对视一眼,鲜有的默契地点点头表示明了,其实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正在这时,老k推门进来,击掌示意大家注意:“三个人别聚在一起开小会了。盛典开始了,赶紧入座嘉宾席吧。还有,今天你们不仅仅作为得奖的候选人,还有开奖嘉宾。这是开奖词还有提名名单,看看有没有生字,别到时候出洋相哈。”然后,老k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唠叨。   这一次,小天和李欣涵默契地都没有不耐烦地打断老k的唠叨。   台下,Dream三人入座,衣着靓丽帅气,人也是星光熠熠,大屏幕几次给到Dream的镜头都引来一众尖叫。   台上歌舞不断,颁奖也是热闹无比,各路媒体的闪光灯几乎没有停过。台下的Dream三人也是看得很认真,还不时交头接耳讨论,看上去心情大好。   “下面有请乐坛前辈来颁发年度最佳组合奖。”主持人说。   这位乐坛前辈也是惜字如金,直接说:“年度最佳组合奖入围的有……请看大屏幕。”   台下Dream的呼声越来越高。   Dream自然在入围名单里。   “现在我宣布,获得年度最佳组合奖的是……”这位颁奖的人还在这个关头卖个小关子,“是……Dream!”   又是一阵欢呼声。   大屏幕定格在坐在台下的Dream三人脸上,宗远阳温和浅笑,小天笑得格外灿烂,李欣涵妆容精致耀眼。三人起身,缓缓向领奖台走去,宗远阳打头,李欣涵随后,小天走在最后。   一般情况下,类似发言或者其他一些应付媒体的事儿都是小天在做,今天一反常态,带着秒杀笑容的宗远阳率先走到了话筒前面。   小天接过了奖杯,李欣涵捧着花束。   宗远阳深吸一口气。   “今天,拿了很多奖,最佳新人奖,最佳音乐奖,最佳电视剧配乐奖,最佳风尚奖,最佳人气奖,以及这个最佳组合奖。有很多人想感谢,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Dream。这个奖对于Dream来说很珍贵,因为,这是Dream作为一个团体拿到的第一个最具实力也最具含金量的奖。同时,它也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奖。”语调平稳地说着每一句话,宗远阳一贯的谦和温柔表情也没有变化,却没想到他抛出的竟然是这样惊人的话语。   刚才还在谈笑抑或是带着美好心情祝愿他们拿奖的人都对突如其来的逆转反应不及,正在直播的盛典也通过卫星将宗远阳的获奖感言传到了全国。   站在宗远阳身后拿着奖杯和抱着花束的小天和李欣涵笑容有一些些僵硬,定定看着宗远阳挺拔坚毅的背影两秒,然后对视一眼,有一丝疑惑。他说的交给他指的就是这样?吓死人不偿命啊,这个先斩后奏着实让人hold不住。   小天都不敢看台下老k的表情,老大平时闷声闷气地,这一出马,真不是一般的效果。   “解散的决定是由我们三个一齐做的决定,希望大家理解我们。Dream一路走来,时间虽不长,但收获很多,也希望Dream带给大家的一直都是正能量。坚持你的梦想,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宗远阳继续缓缓道来,离别虽伤感但通过宗远阳的嘴说出却多了几分励志的味道。   一瞬间,只有宗远阳的声音在回荡,场下鸦雀无声,大概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见惯大场面的主持人也有片刻的愣神,但随即反应过来,看宗远阳说完感言,急忙接过话茬:“宗远阳的一番话着实让大家很意外,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祝福这支优秀的乐团。下面,请欣赏,Dream的最后表演。” ☆、第 29 章   表演过后,三人直接从舞台升降台退下,避开了媒体的一番猛烈轰炸。在快速撤往休息室的路上,三人也不忘短暂交流。   “老大,你要不要用这么刺激的方式来宣布解散?你都不知道,在台上我那个小心脏哦,都快停了,你说话的时候我差点一抖把奖杯给扔了。”小天边跑边说还不忘美滋滋地亲一下奖杯。   “就是,事先好歹和我们通一下气吧。”李欣涵也附和着小天说。   “很刺激么?我全程都很心平气和地在说话啊。”宗远阳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刚刚在休息室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么?”说完,露出鲜有的狡黠笑容。   “你那一句惜字如金的交给我了哪里叫通气啊?”   “老k脸都气绿了你信不信?待会儿到休息室估计又是一场狂吼乱骂。”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   三人逃过记者的围追堵截,准备来面对老k的铁腕。小天和李欣涵缩在后面,把宗远阳往休息室门那儿推。   这一次,老k一反常态没有大吼大叫,而是十分冷静地坐在休息室。   “都来了?”老k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脸上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嗯。”另一边的回答明显缺乏底气,虚得慌。   “之前你们不管闹多大的新闻,出多大的错,我都没真怪过你们,但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自作主张……”老k不再说下去,一脸失落。   “老k,对不起,但大家都有分开的理由,所以,只能和你说声抱歉。”宗远阳开口,“我知道,事情有些突然,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知道,你选择在这个场合说,就是给我来个先斩后奏措手不及是么?宗远阳啊宗远阳,我平时对你不错吧,没想到最后被你摆上一道。我认栽。你行。”   “老k,你冷静一点。虽然大家以后可能不是工作关系了,但大家情谊还在。”李欣涵插嘴。   “情谊?我和你们之间还有情谊在吗?你们刚在盛典上的时候有想过我们之间的情谊么?现在跟我谈情谊。”老k的情绪终究在说了几句后开始全面爆发,连环炮发个不停,“放心,我,不像某些个白眼狼,翅膀长硬了就飞,我,顾念着那一丁点情谊,放心,我不会告你们违约的,你们不用担心,大可潇潇洒洒地走!”   “还是骂人的老k让我比较习惯,刚才你那样苦凄凄的委屈样我真受不了。”小天被老k骂还傻乐。   “你别说得好像咱俩很熟似的。”老k继续把枪口对准小天,“你说你是不是肉贱啊,被人骂了还傻乐,有什么可乐,你长点儿心好么,现在是Dream要解散了,你是不是特盼着解散?”   “哎呦,这才是老k嘛。”   被小天这么一插科打诨,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僵,稍稍缓和了。   “说到合约,你和经济公司也是有合约的吧?”一提合约,李欣涵倒是想起来这一茬,貌似老k这个经纪人也是和经济公司有合约的,那么这样一来,Dream在合约期满之前就宣布解散,老k会不会受牵连呢?   “对。我们这么一折腾,你这把老骨头受得住么?别回头落魄了,这样会让我们不好意思的。”小天听了李欣涵的话后说。   “行了。小天,你和欣涵回头先主动提出解约,违约金这块我来解决。至于我自己和老k,我们会另外再讨论的。该干嘛的去干嘛。”一直没开口的宗远阳表明态度。   “你以为你钱多是么?违约金哪里是你演几场出就能赚到的?我给我爸打一个电话,他一定特别乐意付这个违约金。”李欣涵如是说。   宗远阳没有继续搭理李欣涵,转而对老k说:“你安排一下,让人把他们俩先送回家,外面的媒体一定都疯了。”   “现在谁是经纪人啊?”老k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指派起我来了?”   “那你呢?”小天问宗远阳。   “我有事儿和老k谈。”宗远阳淡定地说。   “我可没事儿和你谈!”老k强烈拒绝。   ……又是一番混战兼没完没了的口舌大战。   原来一起奋斗的路上,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如此悄然地深厚,所以才能在利益纷乱的时候仍笑骂对方,奋不顾身地去承担。一切,都只为活出真实的自我。      第二天Dream的新闻席卷全国,几乎覆盖了各大报纸的娱乐版,各大卫视的娱乐新闻业自然少不了这么有炸点的消息。   组合解散时,难免传不合,其实个中内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你说假话,别人不信,说了真话,别人也未必会信,外界的各种揣测,Dream都没有再回应,老k的电话也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一时之间,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在了Dream身上,各成员今后的发展也是人们十分感兴趣的方面。曾经的乐团单飞后是人气更甚还是昙花一现,大家拭目以待。   江文潮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脸上表情淡淡的,却带了一丝丝柔和:宗远阳,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Dream解散了?”靳夕刚洗完澡,就听见新闻上说。   江文潮见靳夕头发湿漉漉的就出来,语气不免带着一丝丝责怪:“怎么也不吹干?这样会感冒的。”   “洗完了好舒服,自己总算又像个人样了。”靳夕倒是觉得没什么,经过了一个星期生不如死的日子,她重生了。这段日子有多难熬,恐怕只有她自己和江文潮知道,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她看向江文潮,她深爱的人,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仍不离不弃的人,像是要将一生的感情投注:有这样一个人爱着,哪怕花光这一生的运气她也在所不惜。   “过去了就好了。”江文潮笑笑,前几日的疲惫早已烟消云散,“好事多磨,上天也许在考验我们。”   “你不许骗我,我发作的时候你嫌弃过我么?”靳夕突然问道。   江文潮倒是被靳夕略微担忧又不好意思的样子逗乐了,抿着嘴就是不说话。靳夕迟迟等不到答案,有些微嗔:“快说!不说我就……”靳夕向来不善威胁,而且她的威胁一向也没什么威慑力,所以,这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什么狠话。   “你就怎么样?”江文潮眉毛一挑,嘴角带着坏笑,倒是饶有兴趣地等待着靳夕的下文。   靳夕想瞪着江文潮,但撑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一大早的,头发也不吹干,还穿着我的衬衣,小东西,你想干什么?”还没等靳夕反应过来,江文潮已经欺了上去。   靳夕用手顶着江文潮,力量悬殊,但还在做殊死抵抗:“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爱你。”江文潮的声音微不可闻,但一字一句靳夕听得清清楚楚,像是烙印烙在身上一样,她的心滚烫,脸红着轻声说:“我也爱你。永远。”   早晨的空气里洋溢着粉红的浪漫因子,但正在关键时刻,江文潮的手机响了。   “电话。”靳夕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不管它。”江文潮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手机继续响……   江文潮十分不爽地拿起了手机,一看是助理文其。   “什么事?”恶声恶气。   电话那头的文其有些纳闷,前几天不是说夫人有所好转了么,怎么接电话的语气这样,难道老板还没起床?文其看看表,不对啊,现在都快10点了啊。   “想问一下夫人怎么样了?好些了没?还有,公司有些事儿我做不了主,还是得您亲自来一趟。”   “知道了。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江文潮说。   文其听到这话,更是心中有些窃喜,心想,上次没休成的一个星期的假这回总算可以休了吧,可等了几秒钟也不见江文潮有下文。   “就这样吧。”江文潮挂了电话。   没等来老板的恩准,倒是等来嘟嘟的电话挂断声。一向有涵养内敛的文其也经不住暗骂:万恶的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   “该干嘛干嘛去吧。”靳夕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甚至孩子气的江文潮感到好笑。   “你准备干嘛?”江文潮发问。   “给宗远阳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一切都好,再问问他最近怎么样。”   ……   江文潮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第 30 章   宗远阳正在和老K聊天。   “那时候我签下你们的地方,好像也是在这儿吧。”老k有些感慨。   “是啊。”宗远阳看看周围,好像都没怎么变。   “说吧,这时候了,你还想找我聊什么?”老k一脸轻松,“你也不用自责,也不用内疚。这么多年我什么风浪没经历过,没良心过河拆桥的艺人我见得多了,你算有良心的。”   老k这么一说倒让宗远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在这时,宗远阳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宗远阳嘴角不自觉地就带着温柔的笑,向老k说声抱歉,示意他得接个电话。   老k看表情就知道是谁了。   “你没事了么?”   ……   “我都挺好的。”   ……   “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规划,所以就决定解散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嘛。”   ……   “好,等改天我去看你。”   ……   “你注意休息。”   ……   “再见。”   宗远阳依依不舍地挂掉了电话。   “靳夕?”老k心里其实已经猜到,能让宗远阳这样的人还有谁,再说了,他宗远阳的通讯录里能有几个人他还不清楚么。   “嗯。”宗远阳承认。   回到刚才的话题。   “其实解散,除了那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宗远阳没打算瞒老k。   “哦?”老k倒是乐意听这个一贯的闷葫芦讲讲,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保护靳夕。”宗远阳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你听着可能有些可笑。你认为我疯了也没关系。我不想因为我自己是个公众人物而给周围的人带来伤害或压力。之前所有的新闻,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都推动了我的人气,但是都给她带来了伤害。现在,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她需要静养。”   老k其实和小天他们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宗远阳,现在更是有点心疼他。但话到嘴边又变了味:“电视剧演演也就罢了,你还真准备当个情圣啊?”   “也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但不做我心里不好受。”宗远阳低头自嘲地笑。   “哎,宗远阳啊宗远阳,你说你到底是寡淡无情还是太重感情?”   “二者都有吧。”   “值得么?”老K的意思不言自明,不管怎么样,靳夕不爱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许哪天等我考虑值得不值得的时候,我就真正放下也解脱了。”宗远阳说得轻巧,好像在讨论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儿,轻叹一口气,宗远阳接着说:“解散的事儿我相信经纪公司的大Boss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和立场很尴尬,这一点我清楚,我今天想通过你传达给大Boss一个意思。小天和欣涵应该不会在娱乐圈发展了,但是我,还是会继续走这条路。”   “我没听错吧?”老k看得出来,Dream三个人里面,最不喜欢娱乐圈的人是宗远阳,最有退隐的心的人也是宗远阳,现在他居然说他还要走这条路。   “没听错。”宗远阳继续说,“不过,我想和大Boss谈几个条件。”   “谈条件?”老k顿时觉得头有点疼,向来只有经济公司压榨艺人,哪有艺人敢谈条件的。   宗远阳一脸笃定,缓缓开口:“第一,给我三年时间,我想去国外游学,静养,散散心。第二,三年后,我会以个人身份复出,到时候,我还是会和现在的公司签约。第三,让公司也让你休息休息,有时间多去国外陪陪女儿。”   “宗远阳,你是逗我玩呢吧?你这霸王条款你跟小孩儿谈都不会搭理你,更何况是大 Boss。娱乐圈变化莫测,即使是最当红的明星也有可能一夜之间就一蹶不振,你虽然红,但三年之后,你能保证你还有今天的地位么?现在,娱乐圈竞争激烈,新人辈出,粉丝没那么长情,观众更是健忘,没有作品,没有新闻,没有曝光率,谁会等你三年?”老k觉得宗远阳的脑子现在可能不太清楚,说的都是胡话。   “我有这个信心。”宗远阳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你如实转达就好了。”   老k看着宗远阳一脸笃定的样子,心想这小子一向有一套,这一次,就姑且陪他疯一次。 ☆、第 31 章   靳夕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而她和江文潮的日子也渐渐恢复平静。江文潮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才告诉靳夕她父亲的事儿。   “当时情况比较敏感,你又状态不好,所以,怕你操心,后事都是由我办的。宋南的爸爸也帮了不少忙。”   “真实死因是什么?是刘敬干的么?”靳夕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没有那么悲痛。   “是。他想灭口,没想到你爸爸已经提前写下了他的罪状,交给了警方。”江文潮一脸严肃。   “哦。”靳夕叹息,望着江文潮,“我只有你了。妈妈给我留了一封信,走了。她没有说她去哪儿了,只是说想干回她的老本行,别的地方也不会要一个坐过牢的人,所以她去支教了。”   江文潮看着低着头的靳夕,她的长发隐藏了她脸上落寞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她有一丝丝无助,定定地说:“我一直都在。”   “公司最近怎么样?”靳夕问。   “有你老公在,自然一切都好咯。”江文潮向来自恋,不过平时都把自恋藏在冰山脸后面。   “今天周末,你不去公司吧?”   “嗯,老婆准备做什么好吃的犒劳我?”一身家居服的江文潮摩拳擦掌,“我可以帮你打下手。”   靳夕看着卖萌的江文潮,禁不住噗嗤一笑,长叹一声:“可怜的厨房啊……”   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热火朝天忙活了半个小时,一桌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饭菜总算出炉了。   正在江文潮和靳夕准备开动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按得还很急。   “来了。”靳夕赶紧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哭得梨花带雨。   “你是?”靳夕问。   小高一看开门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哽咽着叫了一声:“夫人。”   靳夕摸不着头脑,往餐厅方向叫了一声:“文潮,好像是找你的。”   “你先请进吧。”靳夕温声对小高说道。   江文潮闻声来到门口,一看是小高,还哭哭啼啼地,还没等江文潮开口询问,小高自己就先带着哭腔说:“江总,我想申请外派。”   靳夕十分体贴地拿纸巾给小高擦眼泪,并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谢谢夫人。”这会儿小高总算心情稍微平静点了。   “小高,你一直干得不错,怎么突然有外派的打算?”   “我……”小高正开口,门铃又响了,这次按得更急。   靳夕又跑去开门,门一开,是江文潮的助理文其。   “夫人好。”文其不似平时稳重,匆忙和靳夕打完招呼就进门,一看到坐在那里擦眼泪的小高,也是脸急得通红:“你听我解释!Lisa绝对是别有居心挑拨我们,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不听!江总已经答应让我外派了。你和Lisa甜蜜去吧,省得我在你们俩面前碍眼!”文其一来,小高又开始激动了。   江文潮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暗笑,他还没说话呢,怎么就叫答应她外派了。他们两个地下恋情发展得不错啊,上次演唱会好像就有点苗头了。看情况,好像得添一把火才行。   “具体事宜我会尽快安排好,小高你回家准备一下就行。”江文潮说完后,便示意靳夕先去吃饭。   靳夕皱着眉,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迟疑着没动,用口型对江文潮说:“不合适吧?”   “没事儿。”江文潮随后就拉着靳夕径直去了餐厅,将文其和小高两人落在客厅里。   坐在饭桌前,靳夕禁不住问:“那个哭的女孩儿是谁啊?”   “我的秘书。他们的事儿我们别管,吃我们的。”江文潮对于他的两位爱将的恋情,还是十分开心的。   “哦。”靳夕看江文潮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就不再操那份儿闲心。   客厅的动静还是挺大的,激烈的争吵,伴随着两次摔门声,二人都出去了,才安静了下来。   “他们这么吵没事儿吧?”靳夕问。   江文潮替靳夕夹了一个大虾,“没事儿,文其这个闷葫芦就得治治,小高这个女孩儿挺不错的。小吵怡情。两个人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都敢闹到我这儿来了。” ☆、第 32 章   七年后。   墨西哥的某个五星级酒店里。   江文潮稳稳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翻着最新的报纸,对面是一个他的老朋友:方子西。   方子西的变化很多,穿着一身的假冒名牌,瘦得跟骨头似的身板也撑不起来,脸上的气色更是差到不行,连厚厚的烟熏妆都遮不住。   “别来无恙。”江文潮虽带着笑,但语调冰冷,冷得能让人打寒战。   方子西叼着根烟,也是一脸笑意:“靳夕还好么?”   刺鼻的烟味让江文潮很是不舒服,他一直觉得再美的女子抽着烟都显得无比丑陋,淡淡地说:“你变化倒是挺大的,抽烟也学会了。靳夕托我向你问好,她在家带孩子,所以这次出差没能陪我一起来。”   刚刚还笑靥如花的方子西一下子表情就变了:“你骗我!”   “无所谓,随便你怎么想。”江文潮翻了一页杂志,继续说,“你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我有什么事?我的时间很紧,请你抓紧。”   “给我点钱。”现在的方子西已经不知道自尊两个字怎么写了,但是她没办法。   “告诉我你要钱干什么?”江文潮对方子西提出的要求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意外,也不恼。   “……”方子西没有答话。   “我要听真话。”江文潮强调。   “买货。”方子西憋出两个字。   “哈哈哈……”听了方子西的话,江文潮倒是朗声笑了出来,随后正色道:“你不是最清楚那东西会上瘾么,方大小姐?”   “江文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出国后投资连连失败,处处碰壁,难道不是因为你么?”方子西的脸因为愤怒几乎变形,“现在你看到我这样你开心了?你是不是特解恨?”   “吸毒也是因为我?”江文潮冷笑,“解恨?我倒觉得这是报应。”说完,江文潮打开钱包,拿了些钞票扔在地上:“我身上的现金就这么多。”   方子西这个月已经很久没有货了,难受得很,本以为江文潮会大手一挥,给她不少钱,却没想到江文潮心这么狠。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方子西真的不想再经历,现在顾不得面子,她的人生早已狼狈不堪,还要这脸有什么用,扑通一声跪下,爬着到江文潮脚边:“求你了,多给一点吧。”   江文潮起身,接起电话,面露微笑,温声说道:“爸爸明天就回家了。果果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哦。”   过了大概几分钟,方子西不知是笑着还是哭着出去了,无限凄凉,自嘲地对自己说:“方子西啊方子西,下一次江文潮知道你的消息恐怕就是在报纸上了吧。一华籍女子因毒瘾发作横尸墨西哥街头。呵呵。”又掏出一根烟,吸着吸着眼角的泪就不自觉溢了出来:爸,我对不起你。   也许老天还是眷顾靳夕的,她怀孕的几率虽小,但还是创造了奇迹。她和江文潮的小公主今年5岁了,乖巧可爱,外表像靳夕,但性格里的好多因子都承袭江文潮,倔,傲,要强。但是有一点,特别黏江文潮,他这次去墨西哥出差三天都闹得不行,靳夕也是没办法,所以才让果果给江文潮打电话。   果果说完后,靳夕接过电话:“怎么提前回来了?”   “哦,这边的工作进展得比较顺利,所以能提前回去。”   “对了,果果嚷嚷着要全家一起出去玩,说是幼儿园里的同学周末都有爸爸妈妈一起带着出去玩。我跟她说了,你忙,没时间,但她就是不听,你知道的,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昨天居然还跟我玩起了绝食。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这招。”   “我的女儿自然有一套。这样,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去香港迪斯尼玩一趟。再不陪她,我这个爸爸就太不称职了。”   “明天是爸爸的忌日,你回来咱们就一起去看看爸爸吧。”   江文潮都没想到靳夕能记得他爸爸的忌日,不由得心里一阵热,想了想说:“你费心了。也顺带去看看你爸吧。”   “不用了……”比起靳宏严,靳夕更觉得江文潮的父亲像她的爸爸。   “还是去一下吧,就这么说定了。”   还是七年前的事儿,江文潮曾经给宋南打过电话。   “靳宏严的死是刘敬做的还是你爸做的?”江文潮没跟宋南兜圈子。   宋南顿了顿:“我爸之前有过这个想法,毕竟这样对扳倒刘敬有利。但是,最后,不是我爸做的。”   “所以?”   “是靳宏严自己。”   “我知道了。”   随着时间,也许曾经的心结会烟消云散,只要让那些美好深厚的爱存在就好了。人生只要拥有你的星光,足矣。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